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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等待叫没有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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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回学校,自然也不知道,在那个有你的校园里,不知是谁搜罗来了一些有我在各种名车上不同车主的照片,还有我从A市别墅群里出来的照片,还有和不同人吃饭的照片,这些照片里有爸爸,有哥哥,有表哥,有爷爷,外公,舅舅等,统统被人放在学校的贴吧上,这帖子下面有人揭示我在学校很少重样的名牌衣服,和从来不曾住校的事实,以此为根据他们杜撰了很多不同版本有关小三小四交际花之类的故事,在我还在纠结表哥回来那天你冷淡的反应时,各种不堪的流言蜚语已经铺天盖地满校园乱飞。

    “小韵,你在学校挺有名的吗?”

    哥哥颇有兴趣的像看小说一样看下面数不清有多少楼的评论,还外加点评夸某一楼想象力丰富,故事编的有新意,或者赞叹某个夸他帅的人眼光好,我拿沙发上的靠枕砸了他一下,便出门了。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从哪里飘出来的,更不在乎他们臆想出多少个不同的故事,但我却在乎你是不是也信了。

    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赶到教室时,还没有下课,一百多个人用怪异嘲笑鄙视的眼神看着我进了教室,你坐在教室前面,两边都坐着人,我有些失落,从前不管我来还是不来,你左手边的位置总是为我留着,我想你或许是信了吧,但我还是不甘心,找了一个后面的位置坐下。

    我刚刚坐下,老师开始滔滔不绝继续他的课,可我一个字也听不见,几个女同学在旁边窃窃私语,大致意思说我看起来挺清高清纯的没想到私下这么肮脏不堪,更有男同学偷偷递给我纸条,问我多少钱一晚,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趴在桌子上,愣愣的看着前面你的背影,中途你也回头朝我的方向看了几次,我读懂了你不会掩饰的情绪,那里有心疼,有难过,有愤怒,唯独没有我奢求的信任。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我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煎熬,下课铃声一响,我仿佛在无法呼吸的水里突然得到解脱,可当看到你避如蛇蝎慌忙逃离教室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万念俱灰,什么叫做从天堂摔到地上。

    夜里的风很凉,我一个人坐在天台上静静的出神,表哥坐在我旁边,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我红着眼眶说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表哥沉默了很久,捏了捏我的脸。“小韵,既然这么难过,不如解释一下吧,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毕竟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是那么不易。”

    我在天台吹了一夜的冷风,在脑子里为你找了千百种理由,最终还是原谅了你,或许表哥说的对,我明知你迟钝,话不说明白你永远都反应不过来,与其这样我不如孤注一掷,还有什么比现在的境况更糟呢。

    我掐准了你去自习的时间将早就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短信不是很长,我却反反复复的修改,唯恐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那条短信我至今记忆犹新,“苏锦年,我喜欢你,如果你接受,就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找我,若你不来,我就当你拒绝了。”

    我抱着那副被我裱起来的画傻傻的坐在当时遇见你的地方,在四月一号我生日的晚上,从九点等到十点,从十点等到十一点,又从十一点等到凌晨,直到天空朦朦胧胧的下起了小雨,连带着我的心也下起了更大的狂风暴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将我全身淋的湿透了,我原以为你只是迟钝,我原以为你也喜欢我,我原以为只要我开口你就能接受,却从来没有想过,你不是迟钝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曾喜欢我。

    表哥从学校把狼狈不堪的我接回了家,因为淋了雨,我开始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病了大半个月,病好以后,我将早就关了机的手机和那副画锁在了书桌的抽屉里,将钥匙丢到了厕所里冲走了。

    随后我找了一个纸箱将这两年画有你的画本放进去,带着它随着表哥去了巴黎,开始走我两年前就应该走的路。

    来到巴黎,我边上学,边去看了卢浮宫,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凯旋门,凡尔赛宫,塞纳河,香榭丽舍大街,协和广场,圣心大教堂,巴黎歌剧院,无论去到哪里我都必办一件事,那就是买张明信片不署名寄给你,只因为你曾说过,这些地方是你一直以来的向往。

    我在巴黎一呆就是五年,从来不曾回过A市,妈妈越洋电话一个一个的催我回去,我始终还是没有回去过,因为我离开的时候告诉自己,在没有完全放下你之前,绝对不能回去。可是我还是回来了。

    “你是何韵”

    我不知不觉的又闲逛到了那天雨夜等你的地方,一个略带试探讶异的语调把我从往事里拉回现实,跟我说话的人,是当时的辅导员李老师。

    “是我,李老师好久不见。”

    李老师看着我和蔼的笑了笑,热络的拉住我。“你离开也有五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快的我甚至来不及看清它长什么样子便不见了,李老师还是A大的辅导员,我陪她去男生宿舍找一个学生,好巧的是那间宿舍正是你曾经住过的。

    宿舍住着两个年轻陌生的面孔,他们看到我有些吃惊,知道我也曾是这所大学的学生后,便热情的叫我学姐,不停得夸我漂亮有气质,问我原来在这里读书时是不是学校的校花。

    我走到你曾经住过的床铺旁边,床头白色墙壁上一行铅笔小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靠近才看清写的是“my dream ?HY”。我一时愣住了,这阳光清秀的字迹我曾经那般熟悉,明明就是你的笔迹,我可不可以自私的认为这HY代表的是何韵呢?

    这种疯狂的想法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游走,我没有想到很快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到你,在我还停留在原地抱着虚无缥缈希望的情况下,你已经真的再也与我无关了。

    两年前,应一个开婚纱店朋友所求,我手绘了一件名为wing的婚纱,她让人制作出来挂在壁橱里做展示,为了不让人买走,她故意标了一个天价数字,买不起的人自然不敢奢望,出的起这个人价格的人,觉得不是名家的作品,不值这样高的价格,所以两年来,一直还在。

    我那天刚好闲来无事,去她的婚纱店里,却不想推开门的那一刻,便愣在门口,我一直以为你在我脑海里早就模糊了,却不想只是一个背影而已,我也能无比清楚的知道那是你。

    朋友看到我时叫了我一声,你也闻声回了头,你依然还是不会掩饰自己情绪,我看得出你眼里的讶异,和不敢确信的迟疑。

    “苏锦年,好久不见。”

    我压制住自己脑子里翻江倒海的情绪,笑容灿烂的向你问好,你反应了好久才确定自己不是看错了人,神情有些紧张激动的回了我一句,好久不见。

    在你说我不像以前清冷孤傲,反而变的沉静温和的时候,从婚纱店更衣室里走出来一个穿婚纱的女孩,向你娇嗔到,“锦年,好不好看。”

    看到她,我脑子轰一下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眼前满是星星,你没有察觉到我过激的反应,憨笑的走过去说她穿什么都好看。

    那女孩撇撇嘴,指了指橱窗里我手绘的那件婚纱,抓着你的衣袖撒娇说,说喜欢那一件,你有些为难,小声说那件太贵,你负担不起,女孩不依不饶的跟你置气。

    “那件婚纱我送你吧。就当新婚礼物好了。”

    我话一出口,朋友难以置信的朝我使眼色,你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脱,女孩狠狠得掐了你一下,笑吟吟的连连朝我道谢。我想我上辈子一定亏欠你太多了,否则怎么这样舍不得你为难,舍不得你委屈,只要是你需要的,我定会甘之若醴的双手奉上。

    你们塞给我一张婚礼请帖,你的未婚妻扯着你欢天喜地的离开了,我能听到她质问你怎么会认识我这样慷慨的朋友,羡慕我一身她只能在杂志上看看的限量版名牌衣服,羡慕我脖子上价值不菲的项链,其实她不知道我更羡慕她有了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跟她换你身边的位置。

    对于你未婚妻一连串的问题,我听到你叹了口气说,“她和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默默苦笑,或许你不知道,我的世界一直向你敞开着大门,而我也曾努力的想要挤进你的世界,可是你却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

    我翻开手中刺眼火红的喜帖,喜帖上用心圈出苏锦年和赫雨的名字,我傻傻的愣住了,原来她才是你的HY,她才是你的梦。而我就像我的生日一样从头到尾就是个笑柄。

    “喂傻看什么呢?”

    朋友拍了我一下,埋怨我把她的镇店之宝送人了,我开玩笑说付她标签上一眼数不出几个零的价格,她不许,非要我再画一个比wing更好的婚纱给她,我别无选择只能答应,或许只有我知道,这要比出那个价格难上百倍千倍,因为现在的我很难再有灵感去创造幸福了吧。不过还好你是幸福的,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这份幸福在我眼中唯一的缺陷是,与我无关。

    你婚礼那天,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你一直人缘很好,当时大学里的同学几乎全到了,虽然我连一个人的名字都叫不出,你为了怕我拘束,故意安排我与他们坐在一起。

    我找了最角落的地方坐下,可能经过学校那件事情,他们似乎都记得我,那天李老师告诉我,我离开后不久,我与照片上那些人的关系便被某个知情人士公开了,所以大部分同学都向我道歉当时轻信了谣言,我只是温和的说我不介意。他们有些意外,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孤傲成性,目中无人了。而我的注意力全在到处招呼客人的你身上游离。

    你的新娘穿着我画里的婚纱走了出来,一时惊艳四座,我只是远远的看着,远远的看着,管不住自己一杯酒一杯酒的喝,直到没有了意识。

    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车上,你看我醒来问我家里的地址,说本来想送我去酒店,既然我醒了,就送我回家吧。

    我空洞的看着车窗外晃过去的霓虹灯,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车窗,让外面的风吹进来。

    你把车停在路边,又问了我一次家的地址,我揉了揉太阳穴,打开了车门,在人行道上慢慢的走,你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跟着我。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你问道,你怔住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年的事情为什么问都不问我,便判了我死刑。”

    你讶异的看着我,眼眸瞪的很大。“我从来都没有信过哪些流言。”

    “既然不信,为什么要躲我。”

    我因为醉了,有些站不稳,你手疾眼快的扶住了我。沉沉的叹了口气。

    “那天上课的时候,我偷偷在你的画本里塞了一张纸条向你告白,我不知道那人是你表哥,所以不好意思面对你。”

    那画本我再也没有打开过,怎么可能看到你写的纸条。

    “我生日那天发简讯给你,你为什么没有去?”

    你有些迷茫,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一样向我解释。

    “那天我出了学校给你买礼物,不小心丢了手机,等我补了卡以后,你的号码便再也打不通了,我一直有发短信给你,你没有看到过吗?”

    我突然觉得天昏地暗一样眩晕,不顾形象的蹲下身去,双手揽住双腿,将脸埋到双膝里,泣不成声嚎啕大哭,哭的歇斯底里,哭的痛彻心扉,哭的几乎要断了气。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也是第一次见我这样哭,有些不知所措,也蹲了下来,怯怯的问我。

    “你还好吧?”

    这语气多像那时你问我“同~同学,请问男生宿舍九号楼怎么走?”可是我们却再也回不去了,你或许不知道,我之所以哭是因为我刚刚才知道,曾经我离你的心原来这么近过,我哭是因为我刚刚才知道我所奢望的幸福曾经触手可得,我哭是因为刚刚才知道,原来在那素色的年华里,你也曾喜欢我,我哭是因为刚刚才明白,我们的错过只是你不够自信,我过于怯懦。

    若我不曾落荒而逃,岁月经年之后总会有个结局;若我不曾落荒而逃,你的世界总会有我一席之地;若我不曾落荒而逃,时到今日不会只留惋惜;若我不曾落荒而逃,山高水长不会只有自己;终究是我愚笨又不够勇敢,才让这么多的遗憾成为事实。

    午夜十二点,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就像我等你的那天一样的情景,我哭了好久好久,你还是不会安慰人,只知道傻傻的陪着,你的那个她是否经常埋怨过你这点呢?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应该很久了吧,腿都已经麻了,你细心的扶着我,我猛然抓住了你依然温暖的手,我清醒的察觉到你微微的颤抖。

    “五年前他们说我是最有潜质的小三,锦年你觉得我如果不做一次,是不是对不起他们这么高的恭维?”

    你被我的话吓住了,目瞪口呆的瞪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松开了你的手,踮起脚尖揽住你的脖颈,含着泪轻轻的吻了你的嘴角一下,附在你的耳际,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的画中少年,再也不见。”

    我松开你转身的时后,哥哥的车刚好停在了我们旁边,他帅气的摇下车窗,摘掉墨镜,伪装尴尬惊愕的表情,坏笑的问我。“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我拉开车门疲惫的靠在座椅上,苏锦年,我用了一秒钟爱上你,用了两年的时间暗恋你,又花费了五年的时间去忘记你,所以现在的我,好恨自己这样了解你,了解你善良宽厚,了解你忠肯负责,了解你道德至上,就是因为了解你,才舍不得让你为难纠结,那就让我再宠你最后一次吧!再也不见了,我的画中少年。

    我回到家里翻出了你所说的那张纸条,阳光清秀的字迹写着“my dream ?HY(何韵)”,我微笑着将它重新夹了进去,找人开了那被锁了五年的抽屉,那副被淋了雨的画,线条色彩模糊,纸张昏黄陈旧,我将手机充电开机,将近一千多条短信像发疯一样一呼既出,我一条一条的查看,你发的最后一条终止于去年的四月一号。

    我离开A市的那天,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爸妈和哥哥送我,妈妈含泪抱怨我回来没几天就赶着回去,人家女儿都是贴心的小棉袄,自己的女儿见都见不到,我抱紧妈妈轻怕她的后背安抚。我亏欠他们的太多太多,却恃宠而骄任性的没有去补偿。

    上飞机前哥哥问我怎么不带走那个宝贝箱子了,我默然的沉思了一下,说太重,对呀,苏锦年,至今为止真的没有什么比你在我心里更重了,哥哥又问我什么时候再回来,我说等他结婚的时候吧。哥哥笑着说,那我可能没机会回来了。

    ?从A市到巴黎有十个小时的时间,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到窗外蓝天上的白云朵朵,像是一朵鲜花的绽放,就像一场婚礼是一个人最灿烂的时刻,根据这个感悟,我握着画笔,用在飞机上十个小时的时间,用花瓣做元素,用绽放做理念,画了一袭取名为SoulBloom的婚纱,作为我与那段凭空而来无疾而终爱情最终的诠释。

    有人说人生像一篇落了笔便不准修改的篇章,我与我画中少年的故事到此应该落个句号了,可我的人生还需要我继续去谱写,没有谁能够为我代笔。

    从巴黎飞机场出来,我给了表哥一个大大的拥抱,贪婪的深吸了一口充满着浪漫与艺术气息的空气。表哥说我回去一趟变了很多,我问他变好还是变坏了,他说如果早知道我回去一趟就能释然,早该让我回去了,而我却在想,如果我提前回去,那怕早一年,或许又是另一种结局了吧。

    我把因你亏欠的画寄给了朋友,她很满意,我打电话让妈妈把我房间的东西全部换掉,又从表哥为我铺好,看似畅通无阻前途无量的工作中辞了职,把协和广场旁一个倒闭的咖啡厅改造成一个画廊,取名为memory,偶尔帮别人画画插画,或者在协和广场帮人画画肖像,再或者呆在画廊里等那个与我画中记忆感同身受的人将它买走。

    表哥对我的决定感到惋惜,他觉得我不该浪费自己设计的天分,我却不这样认为,再高的位置我不去爬,也会有别人去攀,而我自己的生活,如果我不费心经营,便再也没有人替我打理了,所以我愿意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活着,只为自己活着。

    既然无处可逃,不如喜悦。既然没有净土,不如静心。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我并不去确定自己是否做到了真正意义的释然,因为我不知道释然最精确的定义是什么,但至少我还在坚持相信、岁月会把我生命中那个必然的期待带给我,在此之前,我要做的就是替那份期待将自己保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