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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以鸣海遥自称的西洛伊人作为企联的党内推选人已经成功地获得了包括本州在内的诸三十余州支持。虽然就其提出的新型经济政策仍然因其价值与可行性的不确定而让我们拭目以待,但是其化用的姓名仍然使人们想起前通用能源公司的董事长暨执行总裁,而这也许含有更多隐晦的意味在其中……”

    “‘鸣海遥’先生,能够就您本次大选中所打出的‘三新’主张为我们的观众作一个具体的说明吗?”

    白皮肤、黄头发的西洛伊人对着镜头笑了笑,答道:

    “当然。首先大家有目共睹的一点是,我的确非常钟情于异域文化,并且也对各民族融合的现状予以肯定并支持……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称谓,其实是对于前人的继承。也许很多人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是,‘迪娅科威什风暴’后的重建工作中并不只是简单的恢复,而是萌发了一些新的因素;为此,我们提出‘三新’的概念,即新能源、新制造业和新型业态——这其实只是对已有现状的一种高度的概括。”

    “那么,所谓的新型业态是指什么呢?”

    “即是一种整合了非完全实体商品的生产、销售,并且加大服务比重的产业。”

    “比如说?”

    “比如说,以前只是在超市简单地购买了商品,消费的环节局限于选择和交易;但是现在,我们提出一种基于这一环节的衍生物,譬如商家可以帮助买来作为礼品送出的顾客进行包装,而这种包装是精致、美观、独一无二的;你无法在任何其它的地方看到这样一种包装,因为这种本身也是商品的一部分,会有工艺上的考究和流程。当然,这也就意味着多出了增值服务的环节。”

    “但是这样不会被认为是在欺诈消费者吗?”

    电视上的西洛伊人又自信地笑了笑,从容地答道:

    “不,恰恰不是。我反而以为,通过一种确定的、公开的形式将其固定下来,可以避免顾客在消费过程中由于非商家本身的因素而产生的不等现象,比如商业特权。而且我相信,这样一种消费方式将会渐渐地扩大,人们对增值服务的消费甚至会超过对商品本身。”

    “可是您不觉得,倘若我们允许了这样的新型业态发展,其实也就是变相地容许了消费的关系进一步地拓展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吗?长此以往,金钱本身不也会成为一种特权吗?而这样一来,我们的社会道德又怎样维系?”

    “哦,您真是在说笑——拥有特权的不是金钱,而是财富;财富在任何时候都有特权,只不过在现在表现为了金钱!”

    西洛伊人幽默风趣地答道,引得嘉宾们哄堂大笑。“但是,作为一个政治家,我应该解决的正是关于财富的问题;至于您提出的道德话题,那是民俗学家、社会学家和文学家们应当解决的问题。这样,直白一点说吧,财富就是政治家的道德!”

    “哈哈哈哈……”

    潮水般的掌声如雷鸣。通过声音听得出来,当时的现场有不少激动并愉悦得高声吹起了口哨的人,他们不能对这个有着卓越口才的人再认同得更多一分。

    “那么非常感谢‘鸣海遥’先生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访谈。这里是FNC大型真人秀节目‘瞿凡有约’,我是瞿凡,感谢您的收看,我们下周同一时间再见!”

    “哈呼……”

    穿着睡衣的池田打了个哈欠,摁下遥控板的换台键。她朝沙发的另一边看去,他还在玩着那台游戏机,从节目一开始就是了,而现在还完全地沉浸在其中。

    她隐约地记得,他什么时候开始就很关注时政上的事情,于是她也开始关注;现在他似乎冷淡了,但是自己却才刚刚热了身。于是她觉得有些沮丧,好像自己一直都在撵着他一样;不然的话,就是他一直都那么跑着,还不知道自己正在后面追,气喘吁吁。

    “晴晖,你玩的什么那么好玩呐?”

    她爬过去从身后靠到了他的身上,自己的**贴上了他的肩胛,纤细的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她从一侧靠着他的脸贴了过去,自己细长而软的头发被他那硬得有些扎人的头发挂了几下,连他的胡茬也扎得她每天都仔细地用护肤品保养的脸颊不舒服。

    “又是你那个‘世界之眼’?”她嗔怪着问道,“怎么大家全部都在玩?”

    感觉上,“世界之眼科技”,这家今年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公司已经以病毒一般的速度将它的产品推销到了人们的手中——掌机或主机的电子游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受到关注。

    “别闹。”

    鸣海晴晖抓着她的手腕向上拿开,将她拎到身边坐下。“明天还有工作,只有现在能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仅仅是愣了片刻,她便沮丧地站起身。正准备朝寝室走去,她忽然转过身,准备要问什么一般,他却早早地赶在她之前就发言了:“我今晚睡沙发。”

    鸣海晴晖专注地盯着那掌机的屏幕,表情却是一副肃然;眉头略微地蹙着,两边的嘴角也向下拉。“你今晚也自己睡吧?”

    盯着他看了半晌,她点点头。“……嗯。”

    转过寝室的门走到那后面时,她靠在衣柜上低声地啜泣了起来。他们已经近半个月都没有做高雅爱,然而她完全不想、更不会因此有怎样的感觉。但是她知道的,她将他赶了出来,独独没有告诉他。

    鸣海晴晖一直都在生她的气。池田这么想着,而且她更希望是这样。她不是没有感觉的,他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因素疏远了自己,但她宁愿不是这样——池田希望的。

    年底,鸣海晴晖就要升任到组长了。听说他在寰宇视野的高层有个朋友,两人彼此交涉得不浅。能够这么快做到这个位置,他也想必是很积极的。而那个朋友,他和自己聊过的,并不比他大多少,但孩子却已经都上学了;最戏剧的,单位上知道这件事的人还不到十个——他也告诉池田,只要知道便好了,不必多说什么。

    听起来,就像连这样的事情,也要当做最亲密的人才能告诉了。这种事情令她觉得沮丧,但是又掺杂着幸运。

    池田看着黑暗中的梳妆台,那上面的瓶瓶罐罐光滑的釉面反射着不多的光。买下它们花的钱,他们两人小半年的工资加起来也不够。她开始有那样的挫败感。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她全然高兴不起来。倘若她腹中的那个生命将要以她能想象得到的那个姿态活着——宛如早在行动以前就知晓了结果注定是失败——她宁愿让他早一点在没有痛苦的时候就结束掉未来的痛苦。现在的一切就像越来越高的沙堆;你知道它会倒塌,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

    但,那难道是说说就可以的事情吗?子宫长在女人的身上,而她是个女人,无论如何都是的。

    如果连怀孕都会畏惧于告知对方,也许就真的到了一个关键的歧路点。池田只是,忘不了他那时看似风轻云淡地跟随着自己回到了环城市、丢开了那么多家公司的offer,尔后,又拼了命一般执著于他现在这个也许连他自己都完全没有想到过的工作上。他还要再怎样为自己牺牲才够?

    池田趴在床上,被褥一直盖到了头顶。

    “——嗡。嗡——”

    鸣海晴晖一个翻身,发觉自己的手机竟然被压在身子下面。将它拿出来,已经是早上七点了;他朝着寝室的门望去,那里还关着,池田显然是还没有起床的。他爬起来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打开后朝里面瞄了一眼,她还在睡。于是鸣海晴晖拉拢了门,洗漱好后走进了厨房。

    “……”

    垫着取烤盘时戴着防烫的手套,一整只铸铁锅被摆在了池田的面前。餐桌上只有两只锅子,煎得出油的培根和香肠散发着迷人的肉香,而那里面切开了的口蘑显然是吃饱了油才那么饱满而有光泽的;而那两只摊开后包着水盈盈的金黄的鸡蛋靠着锅子的边躺着。从冰箱里取出果汁倒在玻璃杯里,再取叉子勺子一边摆上,他就给她准备好了早餐——当他发现她的确太累了、于是就想要做一番好事的时候。

    这早餐让池田有些反胃,太油了。另外,鸣海晴晖是真的懒到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把各种各样的食材丢到一只锅子里煎一煎就完成了,甚至直接就把锅端到了了桌上。

    池田咽下一口唾沫,拿起叉子戳到一截香肠上面。

    “好吃吗?”

    “……嗯。”

    她嚼了一阵,勉强咽下去,忽然开口道:“等过了这段时间,你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没啊。”鸣海晴晖漫不经心地说着,看着自己的手机。

    “你有没有……想过要孩子?”

    “嗯?”

    他倏忽抬起头望着池田,多少疑惑她为什么会这么问。鸣海晴晖的眼神慢慢地游离到了别处,思索着,答道:“应该,可以吧。”

    池田一阵欣喜,“那你……”

    “嗡——”

    “喂,我是。”鸣海晴晖接了电话,一面叉着一大块煎蛋送到嘴里。“是吗?行吧,我早点去看看。”

    说罢,他放下手中的餐叉,抓起沙发上的衣服便走到门口换了鞋要出门。“这样吧,晚上再说,现在有些急事。”他推开门离开了那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池田的双手放在桌上,在眼前握在一起。她盯着自己的合拳看了很久,轻松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