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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冯四。
一个月前的事始终在我的脑海里盘踞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陈记当铺的，总之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躺在陈记当铺的椅子上了。
如果没有任何人问起我在山里面的事情，我会以为那一段经历只是一个梦。
可事实证明却不是，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了陈五爷，他就坐在不远的雕花木椅上，见我醒来，望了我一眼，接着旁边就有人开口说道："五爷，小四子醒了。"
陈五爷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我，看得我心里有些发虚。我的脑袋还处在一片糨糊之中，陈五爷是陈记的幕后老板，今年还不到五十，据说和老头子是很要好的朋友，这次我们去云南边界，就是灰叔带头发起的，陈五爷自然也是知道的。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喊了声五爷，然后陈五爷点点头，问道："小四子，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我迷糊地点了点头，陈五爷一直在用一种揣测的目光看着我，却没再说什么。陈五爷不说话，其他的自然也不敢开口，过了一会儿，我的腿站得有些发麻，陈五爷才站起来说道："小四子，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我浑浑噩噩地点点头，直到陈五爷离开，我还傻站在那里，直到有人推了我一下，小声对我说道："还不快跟五爷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跟着陈五爷出去，我甚至都来不及想在我晕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跟着陈五爷一直走到陈记当铺外面停着的车子旁边，然后他转头对我说："小四子，你跟我坐后面。"
陈五爷坐进了车里，我跟着坐进去，发现车上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坐在副驾上。
我第一次见陈五爷，显得有些窘迫，陈五爷自始至终都板着脸，到了车里，他才问我："小四子，你跟我说，你是怎么从滇黔边境回来的？"
被陈五爷这么一问，我当真是昏了头，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我只能小声地说："五爷，我不记得了。"
"那灰叔和老头子呢？他们怎么没有一起回来？"陈五爷已经皱起了眉头。
我想起在耳室里灰叔的喊叫声，还有溅了我一身的血，后面的我不敢再想下去，这恐怖的回忆让我全身都在哆嗦，我颤抖着说道："我不知道。"
陈五爷显然已经看到了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的我，他拍拍我的肩头，然后说道："小四子，你别害怕，你和我慢慢说，你们去到那里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灰叔和老头子被困在里面了，我们必须去救他们。"
我这时脑海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木然地听着陈五爷的话，然后点点头，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事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如果他们被困在里面，估计早已经活不成了。
车子缓缓地开了起来，陈五爷很有耐心地等我冷静下来。我在平静了一些之后，将在大山里的事情统统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当然我说的只是我自己知道的，究竟灰叔他们四个人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而且那溅了我一身的血，我更不敢想究竟是不是灰叔或者老头子的。
陈五爷仔细地听我说着，我在他的脸上明显也看到了一丝惊讶，可惊讶之后却是深深的沉思。一会儿之后，我听他问副驾上的那个老头说："火叔，你怎么看？"
"那张赫蹄有问题。"被称作火叔的老头声音很干涩，从坐上车我就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只见他满头银发，而他的脸却根本看不见。
"火叔，那张赫蹄是在鬼市里淘的，我也见过，的确是从地下挖出来的，土腥气浓得很，也的确是汉代的东西。"陈五爷对这个火叔极为尊敬，即便他已经是陈记的当家，可是对火叔语气里都是恭恭敬敬的。
"地下淘出来的东西，未必就是可以用的，而且，地下的东西真真假假又有谁说得清楚？五爷，这次你们莽撞了，即便它真是汉代的东西，也有可能是那时候造出来迷惑人的赝品，你说呢五爷？"火叔说。
陈五爷变了变脸色，他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我听着火叔说话，总觉得他有一种说着说着就会断气的感觉，这让人听着觉得很烦躁焦急，可是看陈五爷对他都如此尊敬，我自然是不敢把这话给说出来的。
我正这样想着，火叔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我，猛地看到他的脸我顿时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具地下爬出来的干尸！
除了他几乎已经干枯的皮肤之外，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竟然没有瞳孔，全都是眼白，看上去恐怖至极，而且他正用那样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背上涔涔地在冒冷汗，低着头竟然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然后火叔回过头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小四子你说，你真的跟着老头子他们去到了墓里面？"
我点点头，很肯定地说："是！"
火叔沉吟了片刻，说道："可是你身上半点土腥味都没有，而且也没有一点死人气。按理说，墓里面阴气极重，又是封闭的，凡是去过墓里面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沾上墓里面的死人气和土腥味的，像经常下地的伙计，这种味道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即便你是第一次去，也应该会在你身上待上一两年，可是才一个月，你身上这些味道就全没了？"
我知道这是火叔在怀疑我而说的话，而且现在五个人中只有我一个人回来，根本没有人替我作证，如果火叔当真认为我在撒谎，我也是百口莫辩。
"火叔，我相信小四子，他在店里的时候就很老实本分，要不灰叔也不会选他下地。"这时候陈五爷替我辩解。
火叔听了陈五爷的话，叹一口气说："五爷，我不是在怀疑小四子撒谎，而是我觉得这件事里面有蹊跷。他们五个人去，只有小四子一个人平安无事回来，而且身上所有的气味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你不觉得蹊跷吗？"
陈五爷说："是有些蹊跷，可是火叔，你也知道，干这一行，有时候靠的就是运气。"
火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五爷，看来那个墓的确不简单，我听小四子说它的开口竟然是一个排水道，这样的墓连我都没有见过，而且这样的开口，风水已经全部坏掉了，人葬在里面，是最不吉利的。"
单靠我带回来的信息，火叔和陈五爷似乎根本就无法解答这一个墓里面的究竟，于是火叔和陈五爷都不再说话。
转眼之间车子已经开到了陈家的老宅，我们从车上下来，陈五爷亲自去扶火叔，而我却愣在一旁，还没有反应过来，陈五爷和火叔也似乎都没有介意，我只是跟在他们后面进去。
一路上我都觉得浑浑噩噩的，直到撞到了前面的人这才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陈五爷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看得我心头一惊。
"小四，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还好陈五爷是一个和善的主，话里面除了关心别无其他。
我连连摇头，说道："没有，总觉得大脑里像是一片空白，似乎有点记不起东西来。"
火叔自从在车上与我说过话之后就再没有说过话，现在他只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五爷，还是进去再说吧，我想到点东西，不知道对不对。"
陈五爷听了，微微有些诧异，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小四，你不用担心，我们没有怀疑你。"
我点点头，平时都说陈五爷待人和善，却没想到果真和善如此，一点都没有大家族东家的架子。
进到老宅的客堂之后，陈五爷在正中央的位置坐下，火叔坐在左边，我站在火叔身后，火叔却意外地说了声："小四子，你坐到我身边来。"
我不敢违抗，于是在火叔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时候才听见火叔说道："汉代的时候，倒是有一个传说，而且与小四子他们去的地方也有些吻合，或许有些关联。"
陈五爷听了，问道："是什么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