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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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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的氛围之中,似乎所有的彩色,都变得苍白无力。即便面上再精致无瑕的妆容,都如同雕塑般,僵硬冰冷。

    鸢婷婷一身粉色宫装,坐在楚皇身侧,她的手下意识的揪紧自己的衣裳。好在,楚皇的视线并不在婷贵妃身上,他全神贯注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一双眼落在鸢婷婷的方向,却并不在她身上聚焦。正因为此,婷贵妃才会恐惧,如坐针毡。

    她太了解楚皇了,这个男人多疑而惯于猜忌人心,哪怕与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他也从来不信任她。不,他不信任任何人。鸢婷婷了解他,他每次有这样的动作,便是要杀人了。鸢婷婷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为了达成玲珑的愿望,她使了一些手段,一些必要的手段,鸢婷婷没有把握,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有没有留下尾巴,究竟是不是真的天衣无缝。

    楚皇深藏不露,他手下的势力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她带着“证人”过来,已经半个时辰了。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楚皇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变过。他,究竟在酝酿什么东西?难不成,他已经发觉了她的小动作?

    鸢婷婷越是思考,便越是紧张得心都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那感觉,随时都可能跳出来似的,让她忐忑不安。

    重伤的蒙挚、大臣们,就连受惊过度面色苍白的楚玲珑佛教被勒令不许离开。今日之事的所有关系人,都已经在这里了,楚皇却并没有要审问的动静。楚皇的决定,令人摸不着头脑。

    楚皇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戚晓蛮安静的跪在大殿之外,那条伤了的腿此时如同万只蚂蚁在啃咬,疼痛难忍。她的额头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澹台璧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他就在她的身侧,目不斜视。楚玲珑站在澹台璧身侧,从始至终,一个眼角也没有给戚晓蛮。

    蒙挚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他面色有些难看。腹腔一剑,这对于身经百战的蒙挚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伤。三十年来,在那些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受伤无数的他,能够活到如今,绝不是偶然。楚玲珑的剑根本不及那些敌人的招数刁钻古怪,他即便避不过受伤,不让她伤及要害,也是能够做到的。

    战场上下来的大将军,逃避死神的镰刀,那已经是一种本能。只是,蒙挚面色难看的原因,还有一个。

    陛下召见。

    陛下宠信他。他跟着陛下三十余年,多疑的陛下不信任任何人。但是,陛下对他,却是真真正正的好。为此,哪怕他多疑,蒙挚一片赤诚之心也通通效忠予他了。

    而今,他重伤失血,陛下便命人召见他。大殿之上的人,他眼熟。一个时辰之前,他们才见过面。陛下此时召见他,这是要……?

    时间如同水流,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了。他的冷汗,已经在地面汇集成了一滩小水洼,不断的有冷汗滴落进那块地方,“滴滴答答”的震耳欲聋。腹腔的伤,不知道陛下让御医给他用了什么药,跪了这么久了,竟并没有多疼。只是有血水一点点的渗透了那白色的纱布,疼痛不见。

    在他身后,是已经古稀年华的徳王。他是楚皇的堂叔,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在大殿之上跪着的这段时间,徳王的心里已经乱得不得了。他一个不受宠没地位的闲散王爷,没权没势的他,地位其实还不如一些受宠的大臣。但是野心,是个男人都有。他自然也不例外。澹台璧的夫人,这是多大的诱惑力啊!加上陛下向来对于臣子姻亲,是置之不理的态度。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百官逼亲”,否则,他们哪里来的胆子敢于这样“结党营私”啊?

    徳王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看待陛下放任臣子自由姻亲这件事情的,总之,他了解这个侄儿的心思。楚氏皇族,与其余国家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同样忌惮臣子们的私下来往,戍国从前同样禁止这些。只不过,戍国楚氏至如今的楚皇陛下登基之后,不知为何,竟提倡此道。

    徳王对此,嗤之以鼻的同时,又蠢蠢欲动。

    因为他,是少数知道楚皇此行真相的人之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日的相府之行,徳王其实不抱什么希望,不过是因为大势所趋而已。整个戍国朝堂,大臣蜂窝而动,他也想要去试试运气。

    事出突然。

    谁能想到,蒙挚这个该死的家伙会在这样的时候,出来寻仇呢?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他竟然还堵到了丞相府邸。这是徳王,以及群臣们始料未及的一个意外。

    功亏一篑。徳王不想承认,当那血腥的一幕发生之时,他仿佛已经听到了死亡的号角。

    膝盖已经麻木,徳王年迈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当他不经意触及楚皇的视线时,他顿时感觉心跳加快,血液就像凝固住了。这富丽堂皇的大殿瞬间一下子就变地死气沉沉,到处弥漫着紧张可怕的气氛,徳王死死的攥住自己的拳头。

    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了?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

    皇室,都是一些冷血动物。权利和欲望是两道无形却有力的枷锁,它会改变人性。

    陛下至小多疑,他对每一个人都不信任,他猜忌任何人,哪怕睡觉,枕边也会放着匕首。

    不知此次,他究竟能不能逃过一劫。他不能,但愿陛下不要伤及他的后人吧。

    “咯咯咯”细细碎碎的声音,那是人冷极了或者恐惧极了牙齿发出的声音。徳王微微抬起眼角,他看到了目光微微呆滞,冷汗不断滴下来的林源。林源特别害怕面对愤怒的楚皇,没人知道原因。但是就是这样的林源,他却在方才举证蒙挚。

    此时的林源,完全是一副被吓懵了的模样。他的心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像没人能够解释,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因果循环一样。

    他曾经昧着良心坑害了人家的九族,如今,他也在生死边缘。而那个始作俑者,如今心安理得,高高在上。林源缓缓的轻轻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控制着自己的心跳,他感觉身上有上百斤重,压得他立不住,喘不过气,那种感觉,像死刑犯上刑场一样,害怕至极。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林源,他快要废了。

    楚皇这样的心理战,快要废了林源了。

    “今日之事,”低沉的声音至头顶传来,群臣身子一颤。“朕已经大致了解了。但是,一面之词不可信。”林源、管傲等心头咯噔了一下。

    “蒙挚!”

    “臣在!”蒙挚捂着伤口,上前来恭敬跪下。

    “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丞相,不顾国体,藐视公主尊驾,纵容下属刺杀公主……”蒙挚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死死的。这些事情,他要怎样告诉陛下?陛下会这般问,他一定已经信了八九了,他应该怎样辩驳呢?“你可认罪?”

    陛下问得是“你可认罪?”并不是“你可知罪?”红着眼震惊抬头,蒙挚大声回道:“回禀陛下!臣不认!臣亦不知自己犯了何罪!臣没有侮辱丞相……”

    审判,对于权利巅峰的人来说,那只不过是翻手覆手之间的事情;对于被掌控了命运的的人们来说,是有礼说不清的无奈,是听天由命的任人宰割。蒙挚不要做任人宰割的弱者,他相信,楚皇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他。

    辩驳,其实只是为自己找寻一个能够说明楚皇的理由,让他能够留下他的命。他不想要死,楚皇不想失去一把削铁如泥的“剑”,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珍贵的,若是能够好好活着,并没有人想要去死。

    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陛下召见我,意欲何为?”微微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小心的用手垫着自己的伤腿,戚晓蛮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她低着头对澹台璧传音道。澹台璧正在想问题,甫一听到戚晓蛮的声音,他藏在面具后的唇角扬了起来。

    这性子,竟还跟从前一模一样。小元宝,你的耐心是真的只有在数银子的时候才会跑出来站岗的,对吗?

    记忆里,似乎一直有一个笑容可掬的女孩子总是笑眯眯的喊着他,跟在他身后跑,怎么赶也赶不开。她那双清澈纯粹的瞳孔,每次一见到他便会冒着精光,亮得慎人。初始,他曾以为她是在看他,后来了,他才发现,她的视线是紧紧地粘在他腰间的坠子上,那一眨不眨的模样……他记得,那日的阳光璀璨夺目,他似乎还看到了可疑的诞液,亮晶晶的从她的樱桃小嘴流溢而下,可爱又娇俏。

    于是,他逗她。

    于是,她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会拥有金山银海,一定会成为最富有的人。

    于是,她在他小小的心里生了根。

    微侧了一下脸,澹台璧扫了她一眼。伸出拢在袖子里的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自己伤了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