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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远去的花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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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太阳就是勤劳而有耐力,从早上五点多到下午七点多,她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林怀城区的三湖公园北岸是一块空地,这也是这个城区居民的唯一的一个健身活动场所,从早到晚都是人满为患,音乐声声此起彼伏,四步六步蹦蹦鞑鞑,从没有清闲的时候。

    就是炎炎烈日下,也会成为停车场,给充分利用起来。现在是下午六点半钟,这块不大的广场上早已是人满为患。

    天地悠悠 过客匆匆,

    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

    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红尘啊滚滚 痴痴啊情深,

    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 留一半醉,

    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我拿青春赌明天,

    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 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

    地上的收放机里在大声播放着《潇洒走一回》。

    “来,听节奏,看我手势啊,来!鞑鞑鞑鞑鞑鞑鞑鞑——叨叨叨叨叨——来,你们几个眼睛不要乱望,看我的手势!来。。。。。”一个身着一袭宽松黑衣,脚踩白球鞋的五十开外的男子,正紧锁眉头.

    站在他对面的是五排一式的五六十岁的妇女,大约有三十多人。她们都是上装着一式的大红对襟紧身至肚脐装,钮扣是黑色布盘的中国结,下身是红色的七分马裤,滚着黑布边,脚踩红色绣花鞋,手执一把翠绿大纸扇。

    女人们用力摇动着打开的纸扇,脚下随着音乐的鼓点不停地移动着,变换着那本不灵活的身姿。这个艺排的要求是眼睛盯着纸扇的方向,面带微笑,纸扇随着音乐的起落时开时闭。

    “张一芌,还有王梅焕,你们那几个人是怎么搞的?说了多少遍了,眼睛盯着纸扇的方向,不要乱望。注意,注意,脚下,脚下。。。。。不要被人家的音乐给带走了。。。。。。唉!真要命!”前面的黑衣男子看来是她们的教练。

    “再有几天就上台表演了,你说你们怎么还是这样,注意听我们的音乐是《潇洒走一回》,不要听旁边的,他们那是,《高山流水》,唉!你说他们也在这瞎起什么哄啊!”黑衣教练无奈叹息。

    “老师,要不明天我们拿点棉花来把右边的耳朵堵起来,怎么样?你说离得这么近,我没办法不听呀?”张一芌提议说,看样子她也很着急。

    “老师,要不我们晚上来练习,怎么样,等人都散了,我们再来。”

    “这附近住着人呢,你们想扰民啦!”黑衣教练说。

    。。。。。。

    “来,大家注意了。我们今天开始学习陈氏混元二十式太极拳的第三节白鹤亮翅,注意看我的步子和手法,听音乐一起来。。。。”

    一个童颜鹤的老者正做着示范。看上去年龄能有七十多岁,红光满面,牙齿整齐,一颗不差。尽管上了年月,但“亮起翅”来却是气定神闲,步履轻盈。用他那一招一式向人们展示着生命在于运动和永葆青春的秘笈。

    他的面前是一片一袭白衣的老人,有男有女,年龄不限,都是太极爱好者,他的学员。他们一个个使劲地照他的样子比划着,看上去学得并不轻松。

    “太极讲究的是定力,心无旁笃,一呼一吸都要淡定、协调,不能受外界干扰。”白衣老者边到人群中纠正着学员们的动作,边作解讲,“李大妈,你的眼睛往哪边看的,怎么脚底下扭起了扇子舞了?李大妈,说你呢!”

    “哦,该死,我听着那边的音乐,心跟她们走了。”练过扇子舞的李大妈红着脸一伸舌头说。

    。。。。。。

    “鲜红的胭脂啦啦啦,小红在家要妈妈,姥姥说,不要怕。。。。。。”

    “你输啦!你输啦!下面应该我来跳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两根马尾巴翘在脑后,扑闪着圆溜溜的两只大眼睛,得意地推开刚才那个脚下乱了步法的同伴,冲到两根早已撑开的皮筋中间,岔开两腿,步履灵活,两根尾巴随着那忽动的身形上窜下跳,绕人眼花。孩子随着熟练的口诀边跳边说:

    周扒皮,皮扒周,周扒皮的老婆在扬州,扬州扬州卖冰棒,冰棒冰棒化成水,周扒皮的老婆变成鬼—哈哈哈哈!

    。。。。。。

    正值暑假,关在空调屋里一天的孩子们趁着太阳乏困的时候来广场上疯玩着,他们在两根弹力很强的皮筋中间来回穿梭,上窜下跳,拿出看家本领,展示着各自的绝活,顾不得汗湿了衣服和红透的小脸。

    跳皮筋旁边还有几个孩子在踢着皮球,你来我往的,张张小脸漾着夏天般的灿烂。

    这边是几对年轻人在打着羽毛球,你来我往的,随着年轻人的凌空跳跃,球拍上下翻飞,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来回穿梭,出“呼呼”的声响。

    “啊——!”

    一声惨叫,旁边的一位扇舞老人应声倒地。众人纷纷上前探看。

    “怎么了?王大姐!”

    “我的眼,我的眼”一个叫王大姐的老人流着眼泪,一只手捂着右眼,另一只手里死死捏着一个白色羽毛球。

    “对不起,王阿姨,都怪我们不小心,这球打偏了。您的眼睛不要紧吧?要不,我们带您去医院吧。。。”年轻人吓得不轻。

    好在,这位王大姐的眼睛没什么大碍,只是多流眼泪罢了。

    “唉!这个广场太小了。平时打球不是打着人,就是球飞到旁边人家的房顶上去了,要不就是打到南边的湖里去了。。。。”

    “是啊,这人太多太挤了,做什么都相互干扰,甩不开身子!”

    众人抱怨。

    。。。。。。。。。。。。

    “哎呀!这不是孙队长吗?您怎么到这来了?”下了班正路过广场的时伟明一眼看到了站在一堆孩子旁边的孙大队长。

    “哎呀!老时,时局长!”孙队长激动万分。两人赶紧相互伸手紧紧握住。孙队长习惯去掏烟,最后还是自己点了一支。

    “孙队,您不是住在城东那边吗?怎么散步散了这么远啊?”

    “不是,带着孙女来玩皮球的。”孙队长指了指身后玩得正欢的一个小女孩说“唉!没办法,孩子在家里闷得慌,那半边天也没个歇脚的地方,这不,就带这来了。”

    两人在畅谈着,不时一阵大笑。

    。。。。。。

    “爷爷,我的皮球跑啦!爷爷,你快来看啦!”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子一脸大汗地跑了过来,使劲地晃动着孙队长的一只大手,求救。

    “皮球跑啦追回来呗!别捣乱,爷爷说着话呢。”孙队长唬她。

    “皮球跑水里去啦” 小女孩眼泪下来了,扑漱溂的如珍珠滚落。

    他们赶紧跑过去看,时伟明也跟了过来。

    三湖公园与广场中间是用白色的铁栅栏隔起来的,铁栅栏中间的缝隙恰好能通过那七彩的花皮球。此时花皮球就飘在水面上,随着阵阵波浪已经荡出去好远了。

    “算了,回家爷爷再给你买一个,好吧?”孙队长哄着孩子。

    “不嘛,我就要这个,我还没玩够呢。呓———!”孩子哭了。

    那只花皮球像是故意淘气似的,随着水波时远时近,忽闪忽闪地展示着它那浸水后更加艳丽的花面孔,但最终还是随波远去了。那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只得望球兴叹!

    这个广场实在是太小了。

    时伟明望着这一片地方,陷入了沉思:说实话农村出来的时伟明,一直生活在“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的处处舒展的广袤天地里,还从来没有过因为一个地方空间小而让人产生一种憋屈窒息的感觉。而今天他似乎有了这样的体验。

    人人都往城里跑,说明城市自有它的迷人之处。但这城里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人们整天生活在鸟笼一样的商品楼里,见不着天,踩不到地,最憋屈的应该是孩子。

    别说是在家里玩游戏,你就是拖个凳子,楼下立马就有人来敲你的门:扰民。当然除了天性好动的孩子还有退休无聊的老人,这城里家家整天关门上锁的,想窜个门,你得先敲门,总是不方便的。因此实在需要有个去处。

    天色将晚,幕色降临。小广场上的人似乎还是意犹未尽,时伟明知道两个小时后,这唯一的空旷将会迎来更多市民的结集,唤起新一轮的人流高峰。

    白领的上班族成天闷在空调室里,憋屈着心情,也闭塞全身的汗毛孔,晚饭后,他们就会成群结队地走出斗室,睬着还没有完全退烧的水泥路面,说着笑着抱怨着天热,试图找寻着那份来自大自然的恩赐,哪怕只是绿叶舞动的那一丝凉爽,让那一阵似有似无的微风吹开闭塞的毛孔,叫汗水流个淋漓尽致无拘无束。

    此时,看着老人孩子对大自然的那份依恋与亲近,让时伟明觉得自己有责任应该为此,也为这个城市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