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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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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江宁被留在原地,一脸懵逼:现在的美女们都这么喜怒无常吗?他刚才可没说话惹她生气呀!

    老板侄子看着这两人,一副了然的模样,又冲着樊江宁挤眉弄眼,那表情分明是在说:女朋友生气还不赶紧去哄哄?

    “什么毛病?”樊江宁气不过,“救命恩人没要你以身相许,你居然还甩起脸子来了!”

    拉倒拉倒!他气得牙痒痒,反正人是救回来了,也不关他什么事了。

    漂亮是挺漂亮的,可也不能当饭吃。

    脾气不好,眼神也不好,为了个负心汉要死要活的。

    樊江宁愤愤走回房间,关上门,然后将刚才在灯塔上拍的那张照片拿出来,和包里的一沓照片一起摊开摆在床上。

    他来阿根廷半个月,从布宜诺斯艾利斯一直到火地岛,中间还去了伊瓜苏瀑布,每到一个景点,他便会举着这张一寸照片合照。

    对着几十张照片欣赏了一会儿,樊江宁心里气顺了不少,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他现在可是在乌斯怀亚,站在她站过的天空底下,呼吸着她也呼吸过的纯净空气,而不是北京的狗屁雾霾天。

    糖糖,他的糖糖,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有没有交男朋友,有没有结婚,又有没有想起过他这个小时候的好朋友?

    --

    楚洛认得刚才那个男人。

    怎么会不认识呢?

    那个站在沈茜家门口的男人,□□了沈茜的姐姐,事后高价请来律师,反咬一口,害得沈茜姐姐跳楼。

    那个和陆琛长得极为相似的男人。

    就这么一瞬间,楚洛觉得厌恶极了。

    她将身上外套脱下来,扔进房间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楚洛躺在床上,静静回想刚才的那一场闹剧。

    她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她将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可悲却不自知。到最后,她还用死亡来威胁他、报复他。

    楚洛卧在黑暗中,无声地等待着。

    人很快就来了,略显杂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很快她的房门被敲响,楚洛没有回应。

    过了几分钟,房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位年轻亚裔女性,她看了一眼房间内的状况,然后转头用中文对外面的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女人走进房间,带上门,“楚小姐。”

    楚洛没有看她,只是默默问:“陆琛他什么时候到?”

    女人一愣,然后说:“抱歉,我们并不清楚陆先生的行程。”

    楚洛摇头:“你去告诉陆琛,我不想见到他。”

    女人声音温和:“楚小姐,我们的职责是在陆先生抵达之前,保证你的安全。”

    “保证我的安全?”楚洛笑起来,“陆琛应该是找你们来给我收尸的吧?”

    女人没有说话,安静地站在那里。

    房间外传来声响,楚洛隐隐听见外面有个男人的声音传进来:“哇,你们在这儿干嘛呢……我认识这儿住的姑娘,还一起吃过饭呢,长得可漂亮了是不是……哎我就是睡不着出来逛逛,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

    陆琛来得很快,楚洛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第二天下午便抵达乌斯怀亚。

    她是真的有太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陆琛和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太大分别,只是看上去更加沉默,更加苍白瘦削。

    他对那个年轻女人轻声道:“tracy,谢谢你。能否去房间外面等我?”

    tracy点点头,出去前帮他们把房门带上。

    陆琛在床前坐下来,凝视她良久,终于开口:“糖糖,你把头发剪短了。”

    楚洛微微怔了神,其实她已有许久没有剪过头发。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五年前,那个冬日午后,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呢。

    楚洛清晰地记得,那时他说,他是个混蛋,让她往后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

    陆琛望着她,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神突然就柔软下来。

    他低声道:“上一次来乌斯怀亚,还是五年前。”

    五年前,他正是在这座城市向她求婚。

    那时楚洛非闹着让他空出了半个月的时间,说是要去南极玩。

    两人从上海出发,坐船一路经过南美洲,最后却停在了乌斯怀亚。

    起因是头天晚上楚洛非闹着要去甲板上吹海风看星星,结果到头来闹得自己重感冒,南极之行自然泡汤,两人就在乌斯怀亚下了船。

    饶是陆琛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数落她:“要我说你什么好。”

    她难得乖顺,小心翼翼的赔笑,不敢再说话。

    陆琛是撂下了一大堆工作陪她出来度假的,等到她病情好转,已经超出当初约定期限一个多星期,自然要马上回去。

    最终也没有去成南极,陆琛见她情绪低落,又来哄她:“这次就算了,以后度蜜月去那里。”

    楚洛觉得这话好没意思,蜜月蜜月,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只是她很快便明白他话里的深意,那天午睡起来,她推开房间窗户,却发现酒店门口的雪地前由火红的玫瑰堆起了一个巨大的心。

    下面是一行同样由玫瑰拼成的英文,“”。

    楚洛愣了几秒,然后惊喜的跳起来,刚转过身便被身后的人拥住。

    陆琛的怀抱温暖,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本来是计划到了南极再求婚的……但在乌斯怀亚看起来似乎也不错,嗯?”

    楚洛揽着他的腰,喃喃道:“我好喜欢这里,以后婚礼也在这边办。”

    陆琛沉吟几秒,然后提醒她:“……我还没求婚呢。”

    楚洛气咻咻瞪他,“不管,就当我强抢良家妇男了!”

    陆琛将她带到楼下,求婚戒指就放置在那个用玫瑰花拼出来的硕大爱心里。

    他打开戒指盒,十分庄重地单膝下跪,专注地望着她,唇角弯起,“楚洛小姐,你愿意嫁我为妻,让我珍惜你、呵护你、照顾你一辈子吗?”

    楚洛难得觉得羞涩,脸红的同时眼角也湿了,她偏过头去,将手伸出去,小声催促:“你快帮我把戒指戴上呀。”

    旁边围观的人群听不懂中文,但女孩的动作却再明了不过,于是纷纷鼓起掌来。

    天色昏沉,这一刻乌斯怀亚的天空,突然飘扬起漫天的雪花。

    相爱的恋人静静相拥着亲吻,末了,楚洛望见他的头顶、肩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仿佛一瞬间,彼此都垂垂老矣,却早已结伴度过了一生。

    那一刻,她却被一种莫名的预感精准击中。

    楚洛没来由的觉得心慌,当下便再次紧紧抱住爱人,喃喃道:“陆琛、陆琛,我好想就这样,我们俩就这样一夜白头。”

    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十分突兀的,楚洛想起这句话。

    年少时她在书里看过,当时不懂,也不以为意,可那短短十数字却并未在记忆中褪色。

    楚洛突然小声的抽泣起来。

    她拽着陆琛的衣摆下角,声音哽咽:“陆琛,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她其实是不在意的。

    爱一个人是怎样的呢?

    大概就是,什么都能忘记,什么都能原谅。

    眼睛为你下着雨,心却为你打着伞。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等着他,只要他回头,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

    可笑的是,他从未回过头。

    陆琛轻轻呼出一口气,似是叹息。

    “糖糖,五年前我们就分手了。”

    是啊,她等了五年。

    每年的仲冬节,她都来到乌斯怀亚,却始终没有等到他。

    他终于说出来:“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知道你想干什么……你等了五年,就是想要自杀?”

    “你觉得这样快乐吗?楚洛。”陆琛直视着她,平静发问,“你想做的就是报复我?是这样吗?”

    楚洛不语。

    他再度开口:“回答我。”

    楚洛看着他,眼圈还是红的,却微微冷笑起来:“我想什么,你还在乎吗?”

    从头到尾,她想要的都很简单,不过就是与他在一起,从来无关其他。

    陆琛看着她,眼神莫测。

    突然,他抬手,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也许是真的气得狠了,陆琛下手极重。

    楚洛被这一耳光打得脑中嗡嗡作响,她伏倒在一边,久久没有动静。

    她的脸上迅速起了印子,五道指痕印在她雪白的脸颊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陆琛望着她,双目通红。

    他的手指放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语气冰冷:“你想死吗?楚洛,你要是想死,那我帮你。”

    楚洛闭上眼睛,眼泪涌出来。

    一了百了,这样也好。

    环住她脖颈的手指却并未收紧,下一秒,楚洛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唇印在她的嘴唇上。

    她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布。

    这个吻并不温柔,与从前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

    陆琛的动作粗鲁,他重重地吮吸着那两片柔软的唇瓣,粗暴地撬开她的齿关。

    这个吻似乎并非源自爱意,仿佛只是为了占有,只是为了证明存在。

    可是怎么会有人的吻是苦的呢?楚洛不明白,为什么唇齿间都是苦得化不开的味道?

    良久,陆琛终于松开她。

    “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陆琛粗暴地将她扯起来,哑着嗓子道,“楚洛,你给我听好,寻死觅活没用,你做什么都没用,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会。你听明白了吗?”

    这世上的路千千万,可从没有一条是可以回头的。

    楚洛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陆琛看着她,眼中有不知名的情绪积聚起来。

    过了很久,他终于移开目光,声音里已经不见了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疲倦和失望:“糖糖,你才二十八岁……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你要我怎么做?我到底还欠你什么?你又还要过多久才能走出来?”

    楚洛终于哭出声音来。

    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段过去时恋情,于她,却已耗费了此生全部的热情和冲动。

    十五岁的楚洛,同二十八岁的楚洛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一直是这样一个人呀。

    软弱、糊涂,贪恋那一点旧日余温。

    可他当初爱上的,不就是她这么一个人么?

    楚洛想不明白,年少时的爱人呀,怎么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