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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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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追着走的极快的叶世芳,来到了一条小河旁。只见他赌气似的坐在大石上一动不动。沈卓航气喘吁吁的来到他身边。将衣服递给他,他却固执别过头去,不去接。

    沈卓航规劝道:“叶先生。何必与自己的身体赌气。”

    可叶世芳却仍旧不理睬。

    到底是怎样的事,叶世芳会这般方寸大乱。他与孙悦心这两将交锋中竟输得彻彻底底。

    少顷,只见叶世芳将眼光望向那黑漆漆的河面。近处已是结了一层冰霜,沈卓航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重重的河里扔。

    因为寒冷,她来回的踱着步子,“叶先生啊。有什么不高兴。就发泄出来。你瞧瞧,像我这样扔扔石子也是挺高兴的。尤其是这大冬天,冷归冷,可这河面结冰了就更好玩了。你试试。”

    说着,她挑了块石头放进叶世芳的手中。

    那叶世芳低头只是怔怔的把这颗没有生命的石子看着。

    “你瞧。多好玩。”

    说话间,沈卓航又是往河里丢了好几个石子。本是好端端结了冰的河面。如今多是一个个窟窿,露出河面原本的模样。

    “看,这河面打破了,水就恢复了原型。”

    沈卓航不停的往手里哈着热气。她穿的如此厚实都给冻成这样。何况是叶世芳。见他仍旧是对着石头发呆。沈卓航也不将大衣递给他,直接为他披上。

    说道:“天大的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更何况,你这只是与自家太太吵了两句。实在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赌气。”

    沈卓航索性也是坐到了叶世芳身边。

    良久,沈卓航终于听到了‘咚’的一声。那是石子掉进湖面的声音。她侧头一看,如雕像一般的叶世芳终于是有了反应。此时,她的耳朵仿佛已经是没了知觉。

    他此刻面色不似方才那般阴沉,却也称不上好。

    他看着沈卓航说道:“冰块都被你给砸光了。”

    眼见他一开口竟是说笑。沈卓航亦是忍不住露出了笑,“砸光了好啊。我玩的开心啊。我们回去吧。”

    她吸了吸鼻子,鼻涕都快要被冻下来,今年上海的冬天尤为的凄冷。

    “我还想再坐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怪冷的。”叶世芳淡淡的说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卓航无奈摇摇头,拢了拢大衣,倒是坐的更加的踏实,轻松说道:“哎呀……叶先生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一块爬上的情景吗?”

    “记得。”

    “那时候啊。还是刚夏天。这一下就到冬天了。时间可真是快。虽然是喝了姜茶的,倒头来我还是狠狠的病了一会。杭州之行也就是您带我游山的那一个早晨。”

    叶世芳淡淡说道:“沈小姐的身体还需多加锻炼呢。”

    这天实在是冻得叫人难以忍受。沈卓航便也不再讲话,省了这力气,留着体内暖气。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坐着。

    良久,叶世芳终是开了口:“悦心……她以前腿好的时候也喜欢爬山。七岁那年,她就敢一个人爬上香山去了。你说胆子大不大。少年时,她可没少被训。她的性子实在是不似一般的女子。”

    沈卓航笑着认真倾听。

    说话时,叶世芳始终保持着温润的笑容。就好似每一个回忆都是被他捧在心中呵护着的。自然,那都是回不去的了。

    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后来。她腿不好。却仍旧十分乐观,任何事情都不叫我担忧。可我明白,她心里是没有一天好受过的。”

    沈卓航感叹道:“一切皆是命啊。”

    叶世芳又是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哽咽,道:“可是她为什么……我从不介意她双腿。可她为什么……”

    一度哽咽,堂堂七尺男儿竟是猛的低下了头,轻声抽泣了起来。

    沈卓航有些惊到。拍着他的肩膀,以作无声的安慰。

    却不想,之后,叶世芳甚至是换上了一种嚎啕的方式。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与不满都宣泄出来。沈卓航从未见过任何一名男子哭成这样的。莫不是太过无奈,谁又会如此伤心。可她却一点儿法子都没有。甚至一度被这悲伤的情绪感染,只觉这叶世芳要将自己也哭的肝肠寸断了。

    叶世芳之后始终都没有将事情的缘由告诉沈卓航。待他哭的舒服了,终于也是一块儿回去了叶家。夫妻俩的事情,又怎是她一个外人可以猜得透道得明的。

    此后,在一次与孙悦心谈话之时,沈卓航才知道真相。而那时候,孙悦心已是躺在病床上,瘦得如纸人。

    孙悦心一直介意自己不能为叶世芳生下一子半女。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最清楚的,眼见状态越来越差,她便萌生了要为叶世芳‘纳妾’的准备。说是纳妾,倒算是提前为他续弦。也算是为了叶家一脉香灯。虽叶世芳不曾同她说过,可孙悦心知道,叶家是绝不会让这独苗断了香火的。与其假他人之手,不如自己来找个过得去的。她此生有着叶世芳的爱就已足够,怎能再如此自私毁了叶家的子嗣。

    自然,叶世芳是决计不会同意的。尤其是这话从孙悦心口中说出,更对他犹如千刀万剐。

    沈卓航想,这世间所有的事都是应了那句‘造化弄人’。叶家夫妻的人生注定是悲哀的。她自己的又何尝不是,只是她比他们幸运一些些罢了。到底还是无可奈何。

    最近几日,市内的食物价格不知是何缘故,被哄抬到了一个叫人难以接受的高点。但越是高,去抢购的人越是多,演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商人从中得利不少。上海人最爱的就是人来疯。

    早晨临出门前,惠姐还兴冲冲的拿着条腊肉告诉她,这究竟是有多难得才能买到。

    物价涨了,自然是柴米油盐都是贵。沈卓航觉得一家小小的进出口公司生意还是十分有局限的。最好的,便是不再承托。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这进出口生意是真真的求人生意啊。这几个月来,沈卓航实在是讳莫如深。

    沈卓航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便是最近上海的人流量特别的大。相较平日里,那渡轮码头是挤破了脑袋。不说别的,就独独说上回自己回宁波,那也是提早好几日买的票,竟还买不到头等舱的。索性是距离近,还能忍受,至少是有一瓦遮头。若是去海外,那可真是要折腾了。

    回到公司今日也是迟了一些。街上就连黄包车都难截。沈卓航不知道何时上海竟发展的如此繁忙。

    “沈小姐。今日早晨我去电报局收的,是给您的。好像已搁置好许久。”张会计拿着一封电报递到沈卓航手中。

    一听闻是给自己的电报。沈卓航便立刻急急的拿了过来,她心中算计着日子,也是差不多了,一直等待的也就是这封电报了。

    打开一开,果然,来报的的确是苏惊蛰。

    他成功的从越南带回来所需货资。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具体到达的船期是……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