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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新朋友与旧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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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日子里。沈卓航没有再见到苏惊蛰。那苏惊蛰好似特意从他世界里消失了一般。她倒是接受了梁林秋的邀约。梁林秋是一位十分开朗的男士。或许是对沈卓航太过一见倾心的缘故。他总能变着方法带着沈卓航去游玩。

    从大年初一第一次接受邀约以来,看杂耍,郊游,甚至打网球。每回见面,总是有不一样的经历。那梁林秋亦是十分享受讨得美人欢心的结果。在玩乐方面,他的确是翘楚。

    沈卓航时不时的觉得,自己如今已是成熟起来,那么就该真正的接受外界的新世界。这梁林秋的闯入,实在是一个最大的改变机会。

    与他熟络了之后,沈卓航也明白到,梁实秋并非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玩乐也仅仅只是因为无可奈何。

    梁林秋本是江苏最大粮商——梁景怀的长子。只可惜,因为家事的关系,梁林秋那是空有一番抱负,却根本毫无作为。每每说起这来,他亦是十分愤恨的模样。

    说起这梁景怀,基本江苏那块儿人人都知,临老了讨了个十分漂亮且有能耐的姨太太,却没享得几年福,便瘫了。挨了三年,仍旧是没有盼到重新走路的那个局面,就这样带着悔恨郁郁而终。他膝下唯有这梁林秋一子。只可惜,梁景怀去的时候,那姨太太特意封锁了消息,瞒住梁林秋。在德意志求学的梁林秋直到一年后才知道这个消息。赶回家时,家与公司已全是姨太太的天下。梁林秋眼见学业仍是未完成,也是无可奈何。再加上,那姨太太真真是有经商的头脑,又愿意继续花重金供梁林秋上学。他这才不甘的回了德意志。

    与沈卓航说起这件揪心的事情后,沈卓航是这样评价的,“她给了你那么一些小甜头,你就甘心情愿将整幅身家拱手相让啦。”

    梁林秋苦笑道:“我那是傻啊。等学业完成了,反应过来了。已是没了挽回的余地。她甚至将生意做到了上海。她的名声在外,我已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便只有迂回示好,看看能否抓到她的把柄。”

    沈卓航耸肩,一语道破:“说得好听。实则就是在讨生活罢了。”

    梁林秋摇着头,追悔道:“卓航你不懂,太难了。我学的并不是阴谋论。与她周旋,我压根儿不够格呢。”

    见他这愁苦的表情,沈卓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说道:“我倒是想会会你们家这位姨太太。”

    “见她做什么?”

    沈卓航笑道:“同是女性。我看看她有什么值得我学习的。竟能叫一位博士如此为难。”

    梁林秋一脸为难的苦笑:“别打趣我了。”

    他虽是年长了沈卓航好几岁。可论这人生阅历,是怎都不会有沈卓航丰富的。学问高有何用,苦做学问却连自己父亲最后一程都没有送上。如今还能咬着那姨太太纯粹是别人不将他当回事罢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梁林秋温文尔雅、礼数周到那是真的。可同样有撇不去的烦心事。

    知道了他的困境之后。沈卓航提议他应该先学习如何做生意。教科书只是范本,要活学活用。说到这。梁林秋又是苦恼,“我提过,可她却说,我是高材生,就应该专心做学问。”

    沈卓航笑着说道:“梁林秋,你在这位姨太太面前就像个孩子那般好糊弄。”

    随即又道:“难道这上海滩,就她一个老板?”

    梁林秋见得沈卓航嘴角一扬,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什么意思?”

    沈卓航耸耸肩,喝了口咖啡,正经着口吻。问道:“梁林秋先生。可否愿意来我的公司上班?”

    就这样。沈卓航的麾下又是多了一名高学历的员工。沈卓航有心想要磨练他,倒也叫他不必每天定时定点来办公室,而是拿着单子在外跑业务,签合同。自然是要他受尽了人的脸色。索性梁林秋虽是个大少爷,却也是生的性子儒雅,并不在意那些个刁难。

    一个礼拜,他竟是一笔生意都没有接到。每每抱怨之时。沈卓航也总是淡笑着叫他不必着急,生意在那儿,是不会逃的,就看你何时抓住他。

    后来,渐渐地,梁林秋不再抱怨。每天更多的时间是在办公室,他会时不时的向业绩好的同事们请教一些问题。也会自己翻查资料,做着笔记。

    二月里的某一天。天气仍是阴湿的发冷。这日,沈卓航受着叶太太的邀请。去到她家一块儿聚聚会。他们已是从南京叶世芳老家过完年回到了上海。沈卓航本就是心中念着叶太太,自然是一早提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去到了叶家。

    今日同中秋那天一样。仍是烧烤聚会。这次人却是少了许多,剩下的是真真正正同叶太太聊得来的朋友。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沈卓航下午两点便是到了叶家。却没想到,已经聚拢了许多的宾客正与叶家夫妻聊着天。

    “卓航,你来啦。”

    见到沈卓航。叶太太仍是掩不住的欢喜。她向沈卓航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如今一见,只是过了个年,这叶太太更是清瘦了许多,脸色仍旧是不见好,两侧面颊更是有些微微的凹陷进去,双眼竟是半分光芒都没有。时不时的伴着咳嗽。沈卓航心中怜悯,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柔声道:“托了人给您带来了野灵芝。叫他们给炖个汤喝。补气的。”

    叶太太用手帕掩着自己的口鼻,又是咳了好几声,这才略微带着嘶哑的声音,道:“有心了。”

    此时,叶先生从屋里又是拿出了一件厚外套给她披上,妥帖的说道:“外头冷。多穿一件,分量也是重不了多少的。”

    直到叶太太点头说着‘好’,他这才又回到了里屋去忙活。临了又是嘱托了沈卓航好好关照着。

    叶太太虽是病中。却总是给人以一种温温的感觉,十分叫人怜惜。那叶先生与叶太太一样,十分温润的模样。将叶太太是照顾的周到。两人之间的感情看似不轰烈,却足以叫旁人羡煞。

    因着晚上风寒露冻,烧烤聚会便是往前挪了一两个小时。大家都是进进出出忙的不亦乐乎。没一会儿,苏惊蛰也是来了。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沈卓航一眼,便是被叶世芳带着到里屋去帮忙准备东西。也根本顾不上说话。

    自从除夕那夜之后,沈卓航自然是泰然处之。已经想过下回见面该是用何种方式去面对。可就刚才,苏惊蛰的一个眼神,竟是叫她没了主意。索性并非他二人独处。

    众人如中秋节那时围坐一团。只是这回不似上次那样的和风温畅。更是靠近火炉子,叫着冷。

    那叶世芳又是摸了摸叶太太的手,确保了温度,有些责怪的说道:“这么冷的天,也就是你,愿意往这屋子外面跑。”

    叶太太莞尔一笑,看着苍凉光秃的树上还坚持的挂着一片树叶。道:“多好。即便都枯萎了。可仍旧是会有枯木逢春的那一天。我就愿意感受感受这样的生机。”

    叶世芳只是心疼的看着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叫大家随意。他也是很喜欢这样围坐在一旁热络的感觉。

    苏惊蛰仍是坐在沈卓航身边,只是默默的往她盘中放着食物,不多说话。而沈卓航也只是每次说着‘谢谢’。两人之间倒是形成了一种巧妙的关系。沈卓航想,苏惊蛰是会想明白的。

    没一会儿,在里屋忙活的老妈子快步的走到他们身边,讪讪笑着说道:“打扰了,沈小姐,外面有一名梁先生急着找您呢。”

    “梁先生?”沈卓航疑惑的自言自语。却是随着老妈子往外走。

    “梁先生……”而苏惊蛰亦是嘟囔了一声。没一会儿也是跟了上去想要瞧瞧。

    那梁先生自然就是梁林秋。经过了多日的努力,他终于是做成了人生第一笔买卖。签了一份临时合同。这肯定是想要给沈卓航第一个看到的呀。可去到办公室,这沈卓航竟是一早走了。他又是赶忙去到了沈卓航公寓。打听下,知道了这儿,便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如今,沈卓航已不仅仅是一个他喜欢的女子这么简单。

    “林秋,怎么了?”

    此时,沈卓航将将走到门边。叫了一声带着微笑发呆的梁林秋。

    梁林秋一个回头。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完全掩不住本身的兴奋,根本不知如何表达,竟是一把抱起了沈卓航转了好几个圈。口中还喃喃的说着:“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瞧得出,这是他人生真真正正靠自己完成的第一笔生意。

    他足足将沈卓航转了五圈才将她放下,见得她头昏眼花,连站都站不住。他这才腆腆的笑道:“不好意思了。”

    沈卓航笑着摆了摆手,道:“恭喜你啊。你终于会做生意了。”

    梁林秋微笑的说着:“只是一个开始。还需要多学习。”心中却是为自己自豪着。他相信有朝一日,总能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胜过那位狡诈的姨娘。

    两人沉浸在喜悦中之时,却全然没有见的靠在走廊上阴沉着脸的苏惊蛰。

    见得两人仍旧是絮絮叨叨还未讲完的模样,苏惊蛰果断的往前走了几步,将自己暴露于他们眼前,冷着声说道:“卓航,叶太太在叫你。”

    本就是打扰到了主人家的聚会。梁林秋这点道理自然是懂的,他笑着对沈卓航说:“那明日回公司再同你细谈。就不打扰你们了。”

    沈卓航回头一见苏惊蛰的脸色,便知道他定是误会了。可误会了也有误会的好处,她不准备做解释。若无其事笑着说道:“怎么,悦心姐叫我何事?”

    苏惊蛰紧盯着她,说道:“她没叫你。”

    本就是借口。倒也算老实。想必此时此刻,他定是有话要说的。

    沈卓航配合的站在他面前,淡笑着饶有兴致的把苏惊蛰望着。

    苏惊蛰皱眉,有些恶狠狠的说道:“就刚才,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卓航淡淡的说着:“或许是你误会了。”

    苏惊蛰一摆手,走进她,说道:“不论怎么样。这回我不会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再逃跑。我会同周曼清分手的。沈卓航,我要追你。”

    此时,叶世芳出来唤这两位迟迟未归的人。正当沈卓航还不知如何反应之时,那苏惊蛰已经率先告辞。他知道沈卓航的秉性,如今唯有这一条法子才能让自己,让她痛快。虽周曼清是一位好女子。可若是他心中始终有的只是沈卓航。那对谁都不公平。

    “卓航,卓航?”

    正当沈卓航怔怔不能自省之际。叶世芳将她唤醒了过来。

    “一切总会好的。”叶世芳是这样安慰的。或许他只是以为沈卓航与苏惊蛰闹了矛盾。

    可沈卓航这回,真不知该如何。她却有些无所适从。

    良久,她只是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