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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情思牵动故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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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百年前她到过不丹的虎穴寺,那是这个国家最神圣的地方之一,传说中的第二位佛咕噜仁波切骑虎飞过此地,曾在一处山洞中冥想。寺庙坐落在山谷中三千英尺高的悬崖壁上,在峭壁上悬空而建,雄伟绝险,叹为观止。

    缅甸仰光的雪达根大金寺,几千年前她去过那里,那时印度发生饥荒,有兄弟两人运了一船稻米前去救济,他们从印度回来时,带回8根释迦牟尼佛祖的头发,在王朝帮助下建造了这座佛塔,把佛发藏在塔内。寺中的大金塔使用超过七吨的金箔,塔顶镶有大大小小的钻石五千颗,宝石两千颗。

    人世间的时光流逝,许多故事便这样埋藏在岁月中,这些伟大的建筑是以前的人留下的思想与灵魂,它们丰伟而不朽。

    莉莉娅低头默默回思过往,宋母却以为她心生焦虑渐渐害怕,心中喜悦。

    万佛寺坐落在半山腰,山谷空幽,地方清净。

    宋母下了车,很紧张地看莉莉娅怎么做,她故意对莉莉娅道,“我腿有些不好,你搀我到里面。”

    莉莉娅心里已然明白她的意图,也不多说什么,按照她的吩咐行事。慢慢走到寺门前时,莉莉娅却停住了,宋母紧张得声音都打颤了,“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

    莉莉娅抬头看着大门上铜钉钉的牌匾,万佛寺,好有趣的名字。她问宋母道,“万佛寺?是指庙里有一万尊佛的意思么?”

    宋母道,“不管叫什么名字,这庙里总归会有佛祖,神仙菩萨,像我们这些世俗之人进去拜拜也能求些个仙气回去,好保家里人平安喜乐。不过,有些人说连家人都没有的,就算佛祖显了灵又能怎样,保佑的不过是一个人,未免凄凉了。”

    莉莉娅听着她话里带刺,不是世俗之人的她又怎会计较,反而回笑道,“伯母说得很对,不知伯母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伯母是年长的人,有些事还是不要太过执着得好,这样会折损了自己的福气。”

    宋母脸色变得怪异,哼了一声道,“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以后就算作了我家的媳妇,也是要听我管教的,别以为现在是新时代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什么都不听大人的了。只要我还活着,还在这个家里,就容不得别人撒野。”

    莉莉娅从容笑道,“伯母别生气,别让佛祖听见了笑话,既然有心要拜佛祖,我这就搀您进去。”

    饶是宋母一千一万个提着心吊着胆,莉莉娅一步就跨进了寺门,宋母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一点,这小蹄子不是个妖精,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

    莉莉娅闻得到心安的气息,在心里暗笑,莉莉娅并非妖邪,但也非人,佛曰,“六道轮回”,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中生死相续,无有止息。

    莉莉娅不在这六道之中,亦在三界之外,她的来历,追朔至远古,与佛、天、地、魔共存,无有生死,非神、非魔、非圣、非人,亦不惧神魔。

    宋母虽为富豪贵妇,也只是尘世中微小尘埃,又怎能识得莉莉娅的本来面目,可叹这荒唐心计用得不是地方。

    既在这庙堂之中,何妨游览一番,莉莉娅倒是有兴趣,便在这里四处打转,东张西望。殿堂雄伟,更奇的是这里大大小小的佛像有无数,莉莉娅不用法力,也数不清这里到底有多少尊佛。

    莉莉娅便拦住一个正路过的和尚,随口问道,“师父,这里名为万佛寺,请问真有一万尊佛吗?”

    和尚双手合十,眉目舒朗,笑嘻嘻地回道,“庙里总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尊佛,你进来,便满了一万之数。”

    莉莉娅愕然,“原来我便是佛。”

    和尚又道,“道不用修,但莫污染,莫作佛见菩萨见,平常心是道。”

    莉莉娅悟出其意,便回笑道,“师父说的是,莫作佛见菩萨见,平常心是道。”她故意把这句话说得很大声,宋母就站在她的后面,呆呆听着他们的对话,若有所思。

    回程时,宋母紧绷的脸稍有缓和,但一句话都不说。莉莉娅懒得猜人的心思,闭着眼睛假寐。

    宋京鸿回家见气氛怪异,便问莉莉娅日间有什么事发生,莉莉娅便一五一十说了,宋京鸿也听不出有什么怪异之处,只以为自己母亲年纪大了,加之又失去了父亲所以脾气怪异,所以请莉莉娅不要计较自己母亲怪异的言行。以后自己会在经济上补偿她。

    莉莉娅不语,这人世中的许多故事便是由自以为是开始,他们的眼睛、耳朵、心灵都被蒙蔽着。

    吃完晚饭,宋京鸿决定到房间去洗澡,他推开房门。

    咦?这是什么啊?

    平常用来放花瓶的装饰用的高脚凳上,一个闪烁着光芒的晶莹剔透的盛满水的水晶缸,里面浮着一支枝叶新鲜的蓝色莲花,长长粗粗的梗子拖曳到水下,水波盈盈间显得赏心悦目、沁人心脾。

    他唤来日常打扫房间的佣人,问道,“今天是你帮我换的这花吗?”

    佣人点点头说是。宋京鸿诧异道,“你从哪里找来这样的花?我们家花园里没有啊。”

    佣人道,“少爷忘了,这是杜小姐去年种在我们家池塘里的,说今年会开花。你看,今年果然开了,好漂亮啊,只是少爷每天上班忙碌,没空注意而已。这两天莉莉娅小姐看她开得茂盛,就把它采了来做装饰,莉莉娅小姐房里也有一个。”

    宋京鸿看着蓝莲黯然不语,久久地沉默。

    他与杜蓉,曾经是这般情意深重,难分难舍。两人在一起家世相配,人品相当,恋爱也并没有什么波折。杜蓉优雅稳重,温柔贤淑,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而宋京鸿虽去国外留过学,但骨子里传统保守,见到杜蓉第一眼便喜欢。

    宋京鸿在脑海里回想着与杜蓉相处的点点滴滴,杜蓉是那样质朴纯良的女孩,两人相处过得这些时间里从未说过谎,怎么会与那个认识不多久的何峰做那样的事?不对,这里肯定有什么事情不对。

    何峰说喜欢杜蓉,可是最近他那么红,媒体上也没有闹出他的绯闻,要是像他所说的他是真心爱着杜蓉,那他应该不介意公开才对。

    杜蓉跟何峰两个人,肯定有什么问题在里面,可是自己这样固执地误会着她,冷落着她,非但弄不清事情的真相,反而使事情越来越糟。

    想到自己可能误解了杜蓉,而且声称莉莉娅是自己的未婚妻这件事可能深深伤害了她,宋京鸿就后悔不已。

    他拿起身边的手机,熟练地拨了几个数字,可是,那个按键却始终按不下去,她会不会对自己很生气,根本不想理睬自己。又或者,何峰待她不错,由于对自己的失望,她会移情别恋。

    宋京鸿就这样站了半天,心里天人交战却始终没有勇气,最后还是把手机一扔,甩了衣服进去洗澡。冷水哗哗地冲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冰冷的令人打颤,如他的内心一般,悲凉而哀痛。

    这样的情绪莉莉娅站在门外就能闻得到,宋京鸿的外表俊朗,家世显赫,内心却是如此懦弱。他明明爱着一个人,却自私得容不得对方有一点不良,心里明明知道这一切有可能只是个误会,却不会自己去打破桎梏,不愿找到对方去跟她表明心迹,去死缠烂磨,去做一切对方有可能回心转意的事。

    这个男人非但世俗,且优柔寡断,他的爱情或许是一出不值得看的戏,莉莉娅在暗处摇头,为这样的故事叹息。

    宋京鸿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拨通这个电话。莉莉娅却巴不得有点什么事发生,故意来找他聊天,又故意说道,“池塘里的这些蓝莲真是太漂亮了,看不出来一个大男人也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的。”

    宋京鸿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初跟杜蓉的那些回忆,一时之间楞了神。

    恰好宋母这时候走了过来,听到莉莉娅的话,便气呼呼地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种得摆得当然是些最高雅最有意境的东西。你小门小户的没见过,还大惊小怪。”

    没想到被宋母这样抢白,莉莉娅哑然。

    宋母瞪了一眼莉莉娅,“天这么晚了不是早点休息,跑到一个男人的房间来做什么?连最基本的家教都没有么?还是天生这么狐媚子放荡?”

    宋京鸿道,“妈,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莉莉娅只是来找我聊聊天,她还小,哪能想得到这么多。”

    宋母怒道,“我怎么说话了,女孩子就该知道廉耻,以前那个杜蓉虽说我看不惯,但哪一次我说的话她不听了,要做我们家的儿媳妇,就必须听我的,我们家就我一个女主人。”

    这样的强硬霸道倒令莉莉娅愕然,杜蓉也是大家出身,没想到她倒受得住这样的气,看起来杜蓉对宋京鸿的爱确实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