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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巨人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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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边的草还在生长,几乎要盖过头顶。他们行进越来越困难,只能不断抬头看月亮来避免迷失在这片草地中,加上周围深潜者的各种突袭和吹箭,两人都有些显得精疲力竭。

    “完了完了,这次真要被你坑死了。”陈蓝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口,他忍痛从肩膀上把一根骨刺拔出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两句话。

    音果刚解决掉一个冲出来的深潜者,随手将尸体放在地上,安慰道,“不要紧,你还有条命呢。”

    “有用吗。”他斜眼说,“这种情况下,给我十条命也只是时间问题。”

    “深潜者的数量是有限的,你没发现它们出现的次数在变少吗?”音果说,“至于墓地画家,他们向来以世界为画,这听上去很厉害,其实只能制造出一个对我们不利的环境。他们永远无法画出有生命的东西,你看到的这些植物也只是模样鲜活,如果与主体分离,很快就会消散掉。”

    “唉,你们到底是怎么惹上那群人的。”陈蓝没心思听他解释,只是摆手说,“要不你赶快道个歉,让他们放我们走吧。”

    “我可没招惹过他们。”音果无辜的说,“这群画家在死寂墓地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估计早就疯了。他们只以理想中的‘美’为自身信仰,既偏执又疯狂,一般人很难能弄懂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这,陈蓝有些好奇的问,“他们有能力改变世界?是不是和神笔马良一样画什么就有什么。”

    “没那么夸张,现实的世界中他们就很难介入,所以大多数人只能自己绘画出一个虚假的世界,然后沉醉其中。至于梦魇世界是本身特殊,它只是寄生在现实世界的一个扭曲的空间,很容易就会被外来者影响,所以墓地画家们可以借助那些特殊的颜料在上面动动手脚,比如现在,将周围草地画的和原始森林一样繁茂。”

    他边走边说,“这纯粹是恶心我罢了,目的在于拖慢我们的进度,你看,亡灵书还未出现新内容,故事里的男孩可能在离我们越来越远,如果被拖的时间过长,那么《女屋》这个故事会回归到原本的结局,我们这次的到来也就毫无意义了。”

    “你的任务不是补完这个故事吗。”陈蓝问,“反正你不干预也会产生结局,那还管它干嘛。”

    音果露出一个微笑,“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你原本所呆的船会沉掉哦。然后梦魇世界里的东西会从虚幻进入现实,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允许地球上多出几种未知生物。”

    陈蓝有些无言以对,如果这些鱼人真的在现实中出现,那的确会造成很大的恐慌,他干笑了两声,“没想到你们角色俱乐部还是一个维护世界和平的组织。”

    “也不能这么说,这只是我们的职责。”他眨了眨眼睛,笑的有些诡秘,“有些东西天然就被划定了阵营,我们存在的意义也是如此,如果一定要比喻,梦魇世界就是一副棋盘,而这些深潜者和别的什么就是某一方的小卒,角色俱乐部就代表了另一边的車马士象,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我们永远不可抗拒的‘人’在操控着所有的棋子。”

    陈蓝听出了他话有所指,连忙摆手,“别和我说这些,我可不想参和到你们之间的争纷中!”

    音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难得的感叹说,“命运轨迹难以看清,太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选择,无法抗拒。”

    陈蓝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也不想问,转而突然兴奋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们走出去了!”

    月光下,他们再次看到了一堵围墙,不过这个墙有着出口,两扇巨门敞开着,门的正中央还竖着一块几人高的木牌。两人加快了脚步,来到木牌另一边,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禁止入内!’

    出大门后,他们终于脱离了草丛的范围,那道门像是不可越过的分界线,墙内的植物再也无法往外延伸出来。

    陈蓝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注视着这个木牌半响,若有所思的说,“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

    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忽然哦了一声,一拍大腿恍然道,“是巨人花园!”

    “恩?”

    他瞥了音果一眼,“你没听过?一个童话故事。”

    “我的童年中可没什么童话。”他回答。

    “啧,大意就是讲一群小孩来到了巨人的花园玩,然后巨人嫌熊孩子烦,把他们都赶了出去,还在门口竖了一块禁止入内的木牌。可没了孩子后他的花园中再也没有了春天,然后他就又让这群熊孩子回来继续玩……”

    音果也不笨,立刻把之前的东西联系了起来,“你是说围墙内都是花园……我们看到的那个大型的深潜者是巨人?”

    “对!”陈蓝说,“至于袭击我们的普通深潜者……会不会就是童话里的那群小孩呢?”

    这个问题一出,两人都沉默了,他们很难将外貌可怖的深潜者归为‘孩童’。音果倒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个巨人,和这群‘孩子’关系怎么样,不会为它们报仇吧?”

    “后面说是非常喜欢……”陈蓝有些冒冷汗,“看到孩子受伤还要提剑去杀掉别人。”

    音果虚了虚眼睛,“那你还在这说废话。”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那个巨大的深潜者绝对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不论这个推论是真是假,赶快离开总是没错。

    没跑两步,他们又停下脚步,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正面对着他们站立不动,那人的身后是一轮圆月,皎洁如玉盘,距离近的都可以看到上面的坑洼。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由于角度问题,陈蓝只觉得这月亮有些过于的耀眼了,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于是他也不敢贸然前进,只能盯着那道影子,慢慢后退。黑影也不动,但侧了侧身子,像是在看他们。陈蓝不想招惹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干脆退开一段距离后打算绕着这道黑影走。

    “老板?”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传了过来。

    “咦?!”对于陈蓝来说,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他上前两步,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茂京?”他一脸诧异,“你,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说完回头看了一眼音果,“你干的?”

    “不是。”音果耸耸肩。

    “啊啊啊!老板,真的是你!”茂京带着哭腔,张开双手,跟见了亲人一样扑了过来,陈蓝一巴掌把他推开,严肃问,“老实交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嘛……”他一脸委屈,“原本在床上睡觉呢,然后就听到叽叽咕咕的声音,一睁眼发现两个怪物就在我身旁。”

    音果一听这话,连忙拿出了死灵书,一边问,“是不是小屋里那两个深潜者?”

    “深潜者?”他茫然的问,“什么东西?”

    “就两个长得跟鱼人一样的人。”陈蓝补充。

    “对对对!”他连忙点头,“一开始我吓得不行,不过后来发现它们没有要害我的意思,还丢了两块肉给我,……”说到这,他捂了捂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到了这里后就一直很饿。”

    “你吃了那肉?”陈蓝睁大了眼睛,“那可是人肉。”

    茂京摇头,“没,再怎么样我也不会饥不择食吧。”

    “哦,然后呢?”陈蓝放下心来。

    “然后那两个鱼人就叽里呱啦的和我说了什么,但我听不懂,就跑出了那个屋子,可跑了半天发现走不出那片森林。后来我想它们既然不会害我,干脆回去问问路,就算给我指个方向也好。”

    “然后是不是俩鱼人死了?”陈蓝想到死灵书上的内容,“有个声音告诉你了方向?”

    茂京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敲门的时候有个瘆人的声音在里面说鱼人已经死了,有人杀了它们,并要我朝着月亮的方向走。”

    “唉,原来你就是那个男孩啊……”陈蓝叹了口气,问音果,“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无关的人也被牵扯进来了?”

    音果抬了抬眼,翻着书说,“这种情况通常有两种可能。不过现在死灵书有了新内容,我需要先看看。”

    “直接念出来吧。”陈蓝给自己点上烟,用手一下下的敲着茂京的脑袋,“你真是命大,能活到这里。”

    茂京躲开几步,“老板,这里很危险?”

    “看到我身上的伤口了没,你说危不危险。”陈蓝特意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

    “别吵了。”音果示意他们闭嘴,然后看着死灵书念道:

    “男孩听从了它的话,朝着月亮的方向离开。他果然离开了森林,来到了一片春意盎然的花园之中。”

    “他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巨人,正满脸笑容的对玩耍的孩子说,‘好孩子们,请尽情的玩耍。是你们赶走了冬天的冰霜,是你们驱散的寒冷的北风,让鸟儿鸣叫,使花儿绽放。’”

    “孩子们站在巨人脚下,坐在它肩上,叽叽喳喳的喊着,‘这片花园太过美好,绿草如茵,蝴蝶飞舞,我们可以尽情玩耍,快乐无比。’”

    “男孩看着他们其乐融融,于是羡慕的走进了花园。巨人看到了他,朝他喊道,‘你是谁?’”

    “‘我是孤儿,父母被凶恶的强盗杀死。’”男孩哭泣说。

    “‘那这儿就是你的家。’巨人温和的说,‘你可以在草坪上打滚,也可以与他们玩耍,饿了这里有水果,渴了这里有溪水,要是困了,我的城堡里还有松软的小床。’”

    “男孩听了很高兴,在花园里到处摘果子吃,但他始终担心自己会引来那两个凶狠的强盗,于是为了不害了这群善良的人,他决定偷偷离开这座花园。”

    “但没走出花园多久,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叫声和哭声,两个强盗已经到来,他们趁着巨人走开的一小会,杀死了所有的孩子,追赶上了男孩。”

    ……

    音果说完,扫了还在等后续的两人一眼,啪的合上死灵书,“没了,就这些。”

    “什么呀!”茂京反应过来,大声说,“谁是孤儿啊,谁羡慕这些它们了啊,还摘果子吃,那些果子一摘就烂了好不好!”

    “这么说……树上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是你干的?”陈蓝问。

    茂京挠了挠后脑勺说,“我很饿啊,这些水果又摘不了,我想既然摘不了,那就直接咬试试,结果吃到嘴里后还没两秒呢,就又腐烂了,恶心的要命……”说到这,他伸手在陈蓝衣服上搜了起来,“老板,你带吃的了没,我快饿死了。”

    “去去去,别乱摸……”

    他顺利的从陈蓝身上找到了一小包饼干,这是上船时陈蓝拿来当零食的,不过后来发现船上食物繁多,就把这放在上衣口袋里给忘了。茂京急不可耐的撕开包装,由于之前和深潜者的打斗,饼干早已碎的不成样子,他干脆就仰着脖子倒进嘴里。

    可刚没嚼几下,他脸色一变,噗的把嘴里的东西都喷了出来。

    “喂喂,你什么意思啊……”陈蓝说,“没那么难吃吧。”

    茂京弯着腰干呕了几下,断断续续的说,“老板……你这买的什么破饼干……吃的我想吐……”

    “少来了。”陈蓝一脸不爽,“我买了一大包呢,我吃了怎么没事。”

    茂京擦了擦嘴角,像是恶心的不行,他说,“老板你肠胃铜墙铁壁的,我哪能跟你比啊……不会是过期了吧。”

    “是吗……”陈蓝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又很快将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抛开,问音果说,“音果,你之前说他进梦魇世界有只两种可能,是什么?”

    “这位是?”茂京没见过音果,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好奇的问。

    “你最好永远都不要认识他,这是善意的警告。”陈蓝回答。

    音果笑了笑,也不在意,开口说,“梦魇世界是很特殊的存在,入口通常是间歇性的开启和关闭。要进入只有两个办法,其中之一就是和我们一样,用外力强行进入。第二个方法就是获得这个世界的认可,在梦魇世界出现的地点待着,就能自动的进入。”

    “至于你……我并没有将你带进来,除非是还有别人进入了这个世界,顺带把你送进来,不过这不太可能,应该是梦魇世界选择了你。”他看着茂京,“很明显,在死灵书上的故事中你是主角,外来者通常只能是干预者,不可能充当承接上下的关键人物。”

    “我?”茂京指着自己的脸,“我怎么会被选中,我可是第一次乘船出海啊”

    “这个可能性很多,但一定与梦魇世界有过关联,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古怪的梦,或者……”音果说道一半,陈蓝突然打断他说,“那块人鱼皮呢!?”

    “人鱼皮?”音果问。

    “这是我们这次的委托,有一个女人要我们寻找传说中的人鱼,还给了一块说是家传宝物的人鱼皮。”

    “是进入这里的物品吗?那你们还真是被当枪使了啊。”音果笑出声,“通常进入梦魇世界的人很少有回来的,你的雇主选择这个时间让你们来这,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吧。”

    “难怪……”陈蓝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子,“只为了一个传说,就让我们免费出海旅游,给的报酬又那么丰厚,我早该想到有问题的。”

    茂京看着两人,尴尬的掏出一个盒子,打开说,“这个,里面的人鱼皮……好像丢了。”

    “丢了?”陈蓝看着空荡荡的盒子,扭头问音果,“这东西很重要吗?”

    “你说呢?”音果把问题抛还给他,“我的能力被限制,可没办法再把你们送出去。”

    “丢哪了?快去找回来!”陈蓝质问茂京,而茂京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也没注意……之前打开盒子就发现里面的东西没了。”

    “其实要出去也不是没办法……”音果说,“按照我以往的习惯,只要找到死灵书上的主角,然后杀掉就行。主角是梦魇世界维持的支柱,如果他死了,那么梦魇世界就会关闭,顺便把外来者扔出去。”

    “不行!”陈蓝想也不想的开口,“我就这一个员工,你可别把他弄死了。”

    茂京也弱弱的说,“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回去呢。”

    “留在这是很危险的,你难道想永远待在这?”音果问陈蓝。

    他迟疑了两秒,“总有别的办法吧?”

    “方法总是有的,但无疑困难的多。”音果也不隐瞒,“那需要我们主动去推动死灵书上的剧情,然后颠覆整个故事,以一种特殊的结局迫使梦魇世界放我们回去。”

    “什么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