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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肆伍◇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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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庭析因为记挂着闵庭桉的安危,又苦恼怎么才能把他从孙家手里平安救回来,昨晚翻来覆去几乎一夜未眠,今日一早起来头就疼得厉害。他素来有睡眠不好就头疼的老毛病,家里也一直备着西药。周君兰服侍他吃了一片,他早饭也没有吃就出了门。这时听到耗子被点了天灯的消息,震惊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什么时候的事儿?消息可靠吗?”

    陆家真连连点头,语气严肃地说道,“这种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敢乱报给您吗?孙家把人从邓老大那里带回去不久就点了天灯,尸体直接丢进了黄浦江里。邓老大这会儿吓得六神无主,等我出主意呢。我接到消息,就急忙赶过来告诉您了。”

    孙家下手这样残忍凶狠,庭桉的情况必然也十分凶险。

    闵庭析一分钟也坐不住了,慌乱地站起身,寻了个借口快步出了门。

    办公室的门缓缓关严,陆家真望着他心里火燎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嘴角勾起一个得意又冷漠的笑容。

    闵庭析下了楼,周家的车就停在路边,喜贵正在车里打瞌睡。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周君兰没有心情再去教会,就让喜贵开车跟着闵庭析以备不时之需,免得有什么急事儿还要打黄包车,实在不方便。

    闵庭析直接过去打开了车门,吓得喜贵急忙坐起,见到是他,忙擦去嘴边的口水问道,“三爷,怎么了?”

    “别问了,先去姐夫家里。”闵庭析脸色沉重地交代了一声,头疼欲裂地靠在椅背上养神。

    喜贵知道准又出了棘手的事,急忙开着车去了梁家。梁晋良这会儿还没有出门,昨夜他和闵素筠都没怎么睡,这会儿正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餐厅里吃早饭。

    昨天梁晋良突然接到闵素筠的电话说家里出了事儿要他赶紧回来,他只好把手里的要紧事儿全权交给梁书页处理。梁书页回来时听下人们聚在一起谈论六舅被扣的事情,心中暗惊,这时又见父母脸色都不大好看,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只好低着头安安分分地吃饭,大气都不敢喘。他身边的梁启维更会察言观色,头也不抬地小口喝着粥。

    只有梁书因一直在楼上养病,不知内情,喝完了一碗粥又嚷着再添。在诡异的安静气氛中,这一声就显得尤其突兀。梁晋良脾气正不顺,闻声皱着眉头教训道,“你喝粥就喝粥,嚷什么?自己没长手吗?现在家里还有下人凭你支配,以后没人服侍你,难道你就要饿着不成?”

    梁书因被训斥的莫名其妙,情不自禁地看了母亲一眼。往日最护着他的闵素筠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红着眼睛盯着桌面发呆。

    梁书因不敢还嘴,缩了缩脖子,找了个时机小声向梁书页打听道,“哥,家里这是怎么了?气氛有点儿不太对啊。”

    梁书页唯恐惹火上身,压低了声音道,“吃完了就赶紧回房歇着,别跟着添乱。你那屁股还没好全呢,小心旧伤没有痊愈再添新伤,今年就别想再出门了。”

    梁书因切了一声,不满地撇了撇嘴。

    闵庭析就在这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焦急地叫道,“姐夫!”

    梁晋良和闵素筠听到他的声音都是一惊,“庭析?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

    梁书页和梁书因忙起身向他行礼,叫了声三舅。梁启维神色尴尬地愣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没人引荐,不知该怎么招呼才对。好在没人关注他,闵庭析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对梁晋良使了个眼色,“姐夫,我们书房里说话,我有要紧的事儿对你说。”

    梁晋良一见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态紧急,二话没说地和他去了书房。

    闵素筠想都没想地跟了上去。

    闵庭析把耗子被点了天灯的事情对他说了,梁晋良听了脸色巨变,“什么?孙家下这么狠的手?摊上了人命官司,难道就不知道怕?”

    闵素筠更是直接哭了起来,“有没有庭桉的消息?庭桉要怎么办?”

    闵庭析焦头烂额没有一丝头绪,“姐夫,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现在心里乱得没了章法,你要帮我想个主意才行。”

    “别急,别急!”梁晋良出声安慰他,“你姐姐是个女流之辈什么都不懂,遇着事就只知道一味的哭,你切不可自乱阵脚,否则更没有主事的人了。”他冷静地想了想,忽然提议道,“你看这件事儿要不要和七妹素筵打声招呼,徐予墨好歹在教育部站住了脚跟,要是能帮着出分力,说不定可以帮上一些忙。”

    没等闵庭析开口,闵素筠已经异常坚定地否决道,“不行!说什么都不能告诉素筵。她才怀了身孕,要是因为这些事惹得她不安生,那可怎么办?她若是在家里能说得上话也就算了,偏徐予墨现在就很是看不上她了,要是因为庭桉的事儿再连累了她,我就更没有颜面去见爸妈了。不只是素筵,就是庭柯也不要告诉。”

    梁晋良不满地瞪着她,“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难不CD指着庭析?他就不是你弟弟了?你就不心痛心痛他?”

    闵素筠哭道,“那你要我怎么办?”

    “这件事儿我赞成姐姐的主意,素筵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不让她知道确实比较好。至于庭柯……也先瞒着吧。”闵庭析头疼得厉害,揉着太阳穴道,“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把庭桉找回来,到时候将家业清算干净,把他送到乡下老家去,有通伯和通婶盯着,也不至再出什么乱子。”

    闵素筠连连点头,“就这么办。只是怎么才能把他接回来?”

    一提这个,闵庭析又没了主意,只能无解地望向梁晋良。

    梁晋良一咬牙,“兔子急了还咬人,孙家把人往绝路上逼,难不成是想鱼死网破不成?这件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对孙家也并无益处,说不定全是孙二少爷自己的主意,上面的长辈未必知道。庭析,你和我就去趟孙家,当面和孙老爷把话讲清楚,看他怎么说。要是他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再好没有。”

    “好!”闵庭析果断地点了点头。

    梁晋良对闵素筠交代道,“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里等消息。”

    闵素筠嗯了一声,亲自送了丈夫和弟弟出门。

    没一会儿梁书页带着梁启维去了商行,闵素筠心绪不宁地坐在沙发上出神。梁书因拿了个苹果凑过来,关心地问道,“妈,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削苹果给你吃?”

    闵素筠摇了摇头,强撑起一个笑脸,“不用了,你自己吃吧。身上的伤口好些了吗?记着大夫的话,不要久坐,要是累了就上楼躺着去。”

    梁书因笑道,“身上都要躺出毛了,再躺就僵住了。我陪您说说话。”

    闵素筠胡乱地点了点头,六神无主地望着大门口发呆。

    梁书因趁机问道,“妈,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没有。”闵素筠刚一说完,再想到生死不知的闵庭桉,鼻子一酸,眼泪又不可抑制地落了下来,“书因,你六舅可怎么办呀?”捂着脸哭了起来。

    梁书因一边安慰她一边问起原由,闵素筠抽泣着把事情的始末对他说了,听得梁书因怒火中烧,“孙家当自己是什么?又不是野蛮人的社会,政府当道,他们家凭什么私自扣人?妈,你别担心,这件事儿就是闹到南京去,孙家也不占理。他们要是做不好,连孙玉麒市长的位置也要不保!”

    闵素筠仿佛看到了一片希望,“真的吗?书因,你不是为了哄我胡乱说的吧。”

    “当然不是!”梁书因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道,“我好歹也念过几年书,又跟着爸在外面见识了些世面,总算懂些事的。”

    闵素筠连连点头,“是是是,你比我有见识,你的话不会有错的。”母子二人在客厅里等了半天没有消息,快到中午时电话才响了起来。闵素筠想都没想一把抢过来接起,“喂?有消息了吗?”

    对方显然一愣,“消息?大姐在等什么消息?”竟然是闵庭柯的声音。

    闵素筠吓了一跳,急忙道,“没……没什么。庭柯,你怎么来电话了?是出了什么事儿吗?”声音透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张。

    闵庭柯明显察觉到了,“我没什么事儿,原本想邀请你去看看七姐。”他敏感地问道,“大姐,你没事儿吧?”

    闵素筠连忙矢口否定,“没有,什么事儿也没有。”她勉强镇定了一下,吐了两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七姐那头不用着急去,我这两天刚好有些急事儿,等我忙完了再叫你。”

    闵庭柯刚哦了一声,闵素筠就心急地把电话挂断了。

    闵庭柯望着话通愣了半天。大姐的情绪很不对劲儿,难不成姐夫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他急忙放好电话,叫了福生过来,低声吩咐道,“你赶紧出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大姐夫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福生没反应过来,“大姑爷不知多有能耐,怎么会有事儿?”虽是这样说,还是乖乖的出去打听了。

    午饭过后,福生着急地赶了回来,一见到闵庭柯的面就担心地说道,“九爷,大姑爷家里没出事儿,是……是六爷出事儿了。”

    “六哥?”闵庭柯震惊不已,“六哥出了什么事儿?你别着急,仔仔细细说明白。”

    福生道,“我去商行里打听消息,听伙计说大姑爷昨晚被大小姐临时叫回了家,说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到这会儿都没去商行。我又急忙赶去了梁家向下人打听,才知道六爷给孙家扣下了,大姑爷和三少爷正想办法要人呢。”

    砰!

    闵庭柯手中的书掉了地板上,“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晚上的。”福生说完,有些担忧地打量着闵庭柯的脸色,“九爷,这件事儿大小姐既然不想让您知道,您还是不要插手了……”

    一句话没说完,闵庭柯已经心急地往门外走,“快!送我去大姐家!”